“神明不是已经满足了您的心愿么?您已经是太子殿下了,那自然,一辈子都只能是太子殿下啊。”
太子猛然冲上去,锁链限制了他的自由:“是你!是你诱我说出来的!”又反应过来,“我不用付出代价了……不对,不对,我身上怎么还这么烫,火印……”
他低下头掀开自己的胸膛,火印并未消失。
司照道:“方才是紫荧,但现在
,应该是真正的代价了。”
“将一切坦白的父王,不正在违背了神明的诺言么?”司照抬起眸,上挑的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违背与神明的约定,才是要付出代价真正的时刻啊。”
不同于在紫宸殿中的体肤灼灼,这一次像是五脏六腑起了内火。
太子死死瞪着司照,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夜所有的一切……从踏进紫宸殿开始,都是司照所布下的局。
神明尚未对他下手。
下手之人,是他眼里最乖巧善良的皇儿!
“司图南,你害得我落到这般境地,你以为你能摘得干净……”
“父王不必惊慌,紫荧之火可与业火相抵,不会那么快殒命。”司照温和地问:“您不是说您爱母妃么?不妨像母妃那样,一点一点感受生命的流逝……”
太子形容疯癫,语无伦次,想到自己处于劣势,又道:“阿照,阿照,父王根本不是什么掌灯人,我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你忌惮我,你对天下人不是都很宽容的么?洛阳城的人都要杀你,你都不忍对他们下手,你怎会这般对待你的亲生父亲……我也只是被神灯所迷惑,我被夺走了心啊,我也是受害之人,所言所行皆非我的本性啊!阿照,算父王求你了,你救救我,速速去拿如鸿剑来救我……”
司照看着太子满面泪容,好似动容:“父王,其实我知道您并非掌灯人。”
不待太子缓回神色,又听他道:“可我不说,谁又能信您呢?”
太子鼻翼一张一翕,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所以啊父王,有没有一种可能,您落此境地,不是被神灯取走了人性,而是因为,愚蠢啊。”
司照的语调不带半点嘲讽之意,像陈述再客观不过的评价。
太子听得毛骨悚然。
那正是皇太子一生的心结。
“我办过无数桩神灯案,万烛殿的事,我又怎会毫不知情。原本,我也不愿将路走绝。”司照的嗓音低极了:“可谁让父王,要动微微呢?”
太子听他这么说,感觉到一种不可理喻的荒谬感:
“……这才是你真正的面目!”
“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逆子!”
“你谋杀亲父,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来人呐……父皇,是阿照害我,儿臣不是掌灯人,儿臣是冤枉的!”
司照向他的生父抬袖鞠礼。
他手指修长如玉,行礼的姿势也好看。
这是他向他的父亲施的最后一礼。
太子低吼着笑骂道:“司图南,你比我还要可怜,至少你的母亲是真心爱我,她肯为了我进万烛殿,而你呢?!”
“你的妃子根本就不爱你,她的心里根本另有其人……”
“司图南,你终将一败涂地,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悲惨百倍千倍!”
“你别走……别走!”
司照头也不回迈出地牢,无论太子是辱骂、嘶吼还是央求,都置若罔闻。
就像四年前,被太子下令施剐刑那日。
不同的是,那时的他,是天地慢慢失去了光明。
此刻,他漫步长夜,迈向没有归途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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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艰难地往左府方向而去。
他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流淌而出,滴落在地板上,身体仿佛沉重到了极处。
饶是如此,他仍咬牙往前走,拐角处,被一道青黑色的阴影挡住。
来人一身锦衣耀眼,望着面前这个身形落寞的男子,笑吟吟道:“左少卿受了好重的伤,只是你走得这样急,是否遗落了什么东西?”
青袍男子目光垂落,瞧见对方手里捧着那张被他丢在鉴心楼的古琴。
“只怕,就连神尊大人都不曾料想,他的转世为了不让他夺走柳娘子的情根,不惜自断经脉,也要夺回自己的身躯……这世上能够对自己下得了这样狠手的人,本王生平只见过两人。”锦袍男子装模作样地笑了笑,“左少卿真是好胆识,实在是佩服不已啊。”
寒月之下,左殊同气质清冷,披散的黑发之下不再是妖冶邪妄的目光。
“掌灯人终将自堕,谁都不会例外。”他单手扶墙,背脊挺拔,身影在地面被拉长,“祁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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