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仙一案后,那本《女帝陛下之孽海十二缘》的结局,柳扶微还专程去翻看过。
女帝陛下因始乱终弃被南妃萧辞关在地宫之中,不见天[ri],颠鸾倒凤。可床笫一旦掺入了恨,缠绵也如炼狱。她恨他剥走自由狠话说得越绝,他用尽一切手段令她自尊瓦解沉溺爱[yu]……直到最终,她用当初定情金簪刺穿了他的喉咙。
柳扶微曾为这个故事唏嘘不已,如何想得到有朝一[ri]此情此景竟也会落到自己身上?
或许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他是太孙。
抗拒是本能反应,哪怕她根本无法挣脱。
恍惚间,身体某处尘封的记忆像被什么给撬开,前世被锁在水牢深处的那一幕扑袭而来——四肢被铁链束缚,水中雷状物一次又一次钻击她的心,而那个如烟尘一般的膝胧魅影从身后箍住她,在她惊呼中任意爱抚,[kou]中轻念:“飞花,待罪业洗清,你我都将脱胎换骨……”
柳扶微陡然起抖,眼泪大颗大颗滚出眼眶。
司照停手。
听她啜泣如断裂的音符,却未嚎啕出声,心下一慌,忙将她抱上床榻,冰凉的手抚上她的额和脉,分不清谁抖得更厉害。
她还当是要继续行那种事,不觉睁着大眼。
猝然间吃痛,她尖利的指甲刮破他心[kou]——鉴心台上他自取心头血,伤[kou]始终未愈。
司照看她另一只手攥着自己的衣襟,写满拒绝的表情渗入眼底……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没想到她竟如此抗拒自己,他眸[se]一黯。
但还是强行将她手腕摁在身侧,一根一根手指掰开,同她十指相扣。
下一刻,垂下眼,覆住她的唇畔。
这一吻,不同于刚才,轻得像羽毛轻拂,托着她下巴的指尖也轻。
一股暖流灌进身体,她在泪眼迷蒙中看到唇间一缕淡淡荧光,不同于之前他用内息疏通她的淤脉。
四肢百骸渐渐温暖,堵在胸腔的哽咽终于有了宣泄[kou],她“呜”一声哭出来。
他倏地松开。知是自己将她吓坏,想伸手,指腹快要挨到她的头时,僵在半空。
随即握拳收回。
她这会儿L身体也恢复了力气,想起自己衣不蔽体,拿被褥将围起来,低头时才现自己指尖已多出了一个银环。
原来方才他……是给自己戴回脉望。
她诧然抬,四目相对时,屋中灯烛又灭了一盏。
他声音低哑着:“你阳气耗损过甚,需灵力滋补。脉望,今夜暂戴。”
柳扶微有些没回过神:“那就一直让我戴着不就……”
“脉望能渡你灵力,也会损你命格,之前你有功德护体,功过可抵,但若长戴,成为魔器的寄生……”
“功德?”柳扶微吸了吸鼻涕,“我哪来功德?”
……
她哪知他早已将三千功德悉数渡送于她,今[ri]这微末功德是他近来抄经所
攒。
“那……殿下刚刚,并非是要轻薄我,而是在渡送我功德么?”她话音还有些抖,显然还处在吓坏的情绪中,“殿下方才所说都在吓唬我的,对不对?”
司照下颌线紧绷着。
那些狠话或多或少是想吓唬她,但不择手段霸占她的念想更是真。
但他……从未见过她哭成这样。
也许今[ri]他只是仁心初失,尚能勉强找回理智,但[ri]后……
不,哪怕此刻她蜷缩在被子中,单薄的肩轻轻耸动,眼尾处水[se]弥漫,明明孱弱如小兽,他的念想仍然丝毫不减,只有更甚。
“不是吓唬。”他[jing]致的眉骨微抬,凝望她的眼神里仍掺着难以自控,但身体始终极力克制着,“不要心存侥幸。”
柳扶微僵住。
他阖眼,[bi]自己起身,踱行两步,“另外,恸哭伤身,不许再哭了。”
她眼泪本已止住,听他说“不许哭”,鼻尖又有些酸:“你惹我,又不许我哭,殿下怎么次次都这样不讲道理?”
他回眸。
此情此景,同玄阳门种情丝绕那次,竟有旧事重演的既视感。
他可耻地现,他在为她的始终如一的惜命而庆幸。
如若不然,他又怎么可能关得住她呢?
他想回头宽慰,又唯恐被她看到自己的心软,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他终没再说什么,道:“今夜,我会留宿在此,天亮之后来取脉望。”
燃了灯方离去。
柳扶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要被暗夜所埋葬。
她忘了为自己委屈,怔了好半晌,才想起唤阿萝给她打一桶洗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