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是相当倔强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梧惠勉强逼迫自己抬起头。这段时间,她是睡眠时断时续,总是刚刚进入深睡就被弄醒。此外,她还经历了很多不公的待遇。
算不上什么合法的审讯手段。但,若不将这种形式视为审讯,也就无所谓是否合法。
“闷热、饥饿、强光、疲劳,都是良好状态的敌人。在这种情况下,许多意志力差的犯人早就交代清楚了,用不上大型伺候,就会将真相悉数吐露。但是,您的意志却如此坚定,不由得让鄙人也十分敬佩。他们跟着羿科长快要折腾不下去了,私下都求您认罪。”
皋月君收好箱子,端正地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梧惠静静地看着他,视线无法聚焦。
“这次换你了吗。”她有气无力地说,“没区别……我本来什么都不知道。”
“您千万别紧张。我这次呢,主要是关心您的状态。倘若您有什么先天的病症,或者不为我们所知的隐疾,当真出了意外……公安厅也是解释不清的呀。厅长对此十分在意,让我一定要好好问候您。”
“那真是谢谢她呢。”
梧惠坐直身子,向后靠着,不屈的眼神传达出些许讽刺的意味。
“不论如何,我都希望您能健康平安。其他人怎么想,我都不在意。”
“怎么,因为白警官对你们安排的戏码消极配合,这次就由你来唱红脸了?”
“哎呀呀,您对我真的误会大了。放心,那些逼供的大刑绝对不会落到您身上,我向您保证。我个人也向来反对那些血淋淋的折磨,太不人道了。”
皋月君居然在跟梧惠聊起人道。她有点想笑了。
“说得轻巧。您也不过是个警医。即便是六道无常,在开阳卿这儿也没什么话语权。到时候要不要动刑,不也是他羿科长大人说了算吗?就算逼我招了,我也吐不出脏物来。”
皋月君抱歉地向前倾身,陪着笑。
“让您对公安厅有这般印象,实在遗憾。但、但是呢……我向您承诺,一定不会生这种事。话说回来,您实在是胆识过人。一般人像熬鹰一样熬下来,都屈打成招了。您的决意,简直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一样,我不由得十分佩服。”
“屈打成招这话,也是能在这里说出口的吗?”梧惠淡淡地说,“没什么赴不赴死的,我只是赌你们不敢真这么做。即便我在曜州只身一人,若真拿我怎样,我不信你们有能力堵住报社上下的嘴。”
“公安厅的确注重舆论的影响,也深谙‘堵不如疏’的道理。”皋月君竖起指头,从侧边推了推眼镜,仍笑眯眯地说,“您果真是勇敢又聪慧。”
“不要奉承我。没有用的。我再说一遍,我不会承认我没做过的事。都是怀疑和推论,一点实质性的证据也摆不出来。就算你们有权利质问我,我也没义务回答你们任何问题。”
“唉……您真是太机警了。我要澄清,我是绝对没有那般意思呀。我不是来审您的。”
说罢,皋月君打开手提箱。他先是将一块布在桌面上展开,随后将一些工具依次放置其上。有各式的药瓶,装着白色的药片、黑色的药丸,也有无色的液体。有的液体泛着微黄,还有的被装在避光的褐色瓶里。其他的,还有医疗器具,梧惠不能都叫出名字。
冰冷的金属和冰冷的液面,在冰冷的灯光下出冰冷的色泽。
“你干什么?”
梧惠警觉地坐直了身子。她的困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度的警觉。
“因为没有证据,我也不能确定,您所言属实。放心,我不过是想通过一些方法,让您说出实话罢了。倘若您问心无愧,不也不必害怕吗?”
说着,皋月君戴上洁白的手套,熟练地将注射器刺入药瓶。分别抽取一定量的液体后,他又为针头排气。一星半点儿的液体溅射出来,如滚烫的火星落入她的眼里。
“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梧惠刚叫嚷出声,门外立刻有两个警员闯入,将她的双臂死死按在椅子。羿昭辰冷眼看着,并不言语。在这等虚弱的状态下,任何反抗都像笑话一样。
“请您千万不要害怕,只需配合我的工作就好。不会受伤的。”
皋月君用极尽温和而谦卑的语气,轻柔地说着。
他身后的灯光打下来,让他的笑意淹没在阴影之中。
“毕竟开阳卿也不会让我做太过分的事……不然,我也很好奇,这涣散的灵魂是如何运作至今的。放心,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被捂住嘴的梧惠的瞳孔剧烈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