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受伤了吗?我们听那个男的说……”
“是。那该死的狼妖十分狡猾。不久前他躲过了守卫,潜入我们的营帐,咬伤了郡主。”
“您不去陪着她吗?”慕琬感到奇怪,“我要是生病,爹娘在身边才安心。”
族长放下帘子,摇了摇头。
“老夫和呼延懿带人追了许久,一直在这一带周旋。它明知我们要杀它,还挑衅,却怎么也抓不住它。直到后半夜,呼延懿担心老夫身体,还有老夫的女儿,让老夫回去看看她,他继续找。等老夫回来的时候,族里的大夫说,她中了狼妖涎水的毒,怕是生命垂危……老夫见她,她失了心,都不认识老夫。现在,她怕光怕水怕风,什么都怕,时不时身子颤,逮谁咬谁,老夫是实在近不了她的身啊……只有昨夜里,又有人现了老狼的踪迹,呼延懿才带着队伍追了一夜。”
黛鸾听了半,似乎听出点门道。
“莫非是恐水症?被疯狗或者狼什么的咬了,就会出现这种症状。而且有时候,这病当时不显出来,过好几才疯呢。而且这病,几乎无——唔!”
施无弃单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阿鸾的嘴。他和其他人一样,可不想因为激怒了人家老大就交代到这里。
族长却摇摇头,似乎不觉得她说的过分。
“小姑娘也没说错,老夫第一眼,就觉得是这种病。但三个大夫试了几种药,都是从城里或者商人那儿买来专门对症的,都没用。”
“这可不行,这病耽误不得”慕琬也有些紧张了,“为什么不快些把她送到附近的镇子里,找当的郎中治一治?他们药材多,说不定有办法。”
“不去!”
方才还声线柔和的族长忽然厉声呵道,所有人都颤了一下。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不可能,老夫才不让女儿被这帮中原人碰。就是这群混账,几年前差点儿让老夫把孩子给丢了!他们竟敢绑架郡主,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没说两句,他的语气又激烈起来,这让他们大气也不敢喘了。听了这话,施无弃才明白为何他们对外人的态度变得如此……冷漠。
隔着厚厚的帐布,山海望着郡主的方向。
“抱歉,还未请教,您如何称呼——还有令爱?”
“这不重要”族长摆摆手,“老夫的名字,暂时不能让你们这群外族人知道。只是老夫的女儿,有个汉名,是一个中原人起的,叫鞑姬。大概的意思,好像是草原的公主吧。”
“狼……”阿鸾还在思考,“照理说,狼妖怎么会有毒呢?”
“那狼是蓝灰色的,有些可疑。”施无弃紧接着说。
“老夫猜想,那是从青璃泽跑来的——鬼晓得是瘟疫还是别的什么,把我们草原的生灵都祸害了。好像是个叫什么殁影的,那妖怪的主日夜想着扩张他们的领!”
总感觉,这其中有些误会。但他们几个人都觉得,并没有解释的必要。而且听族长这么说,证明他们也对殁影的了解少之又少,连真正的主都不确定是谁——他们所认识的,或许是大家都误以为的那个蛇妖吧。
不过说起来,他们在青璃泽时,并没有见到那位名叫佘氿的妖怪。皋月君说他不在,也不知是去哪儿了。但就当下而言,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无论那狼妖究竟身在何处,郡主鞑姬有着生命危险,是众人皆知却无能为力的事。若族长能不这样固执,兴许还有办法。但这病一旦作,治疗周期很短,必须要抓紧时间想办法。营帐陷入短暂的安静,但并没有持续很久,女性的尖叫声就传了过来。即使隔了两层帐子,那声音还是十分刺耳。外面有些乱了,许多人都跑到这边来,似乎想要去帮他们的郡主。
族长痛苦用手抓住自己的头,又扯了扯胡子,泄愤似的。没多久,他忽然掀开帐门冲出去,对着混乱的人群大喊:
“不论是谁,只要能治好老夫女儿的疯病,老夫就将爱女嫁给他!”
几个人愣了,外面的人们也愣了,一切突然又安静下来,只有女孩歇斯底里的疯叫还在持续着。呼延懿直直看向族长,又望向鞑姬的帐子,攥紧了拳头,眼睛有些泛红。
过了一会,有人从帐子里出来,气喘吁吁给族长汇报:
“兄弟们实是在没办法,找绳子把她绑住了……实在冒犯!您若觉得不妥,哥儿几个就……”
“就这样吧。”族长沉沉叹了口气。
“您……”那人小声问,“您刚说的,是真的么?”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女孩嘶喊的声音逐渐低下来,那种又喧嚣、又寂静的感觉再度袭来。呼延懿皱起眉,面色复杂,仿佛有千言万语憋在心中,却无从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