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也一下来了精神,“那不如我们蹲守在此地看看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就听见寂静的夜空之中传来急促的马蹄之声。
来人应该是单人单骑,身形清瘦,快速穿梭在林间。
是谁这般晚了还在外面奔袭?
两人好奇的探出头张望,不料徐振英的门一下被推开,迎着满地的月色,她的脚步是少见的欢快,甚至带着少女的急切。
两个人迅速身体贴墙,隐藏身形。
两人面面相对,颇为不解。
曾几何时他们见过徐振英这般急切的模样?
徐音希被勾得心痒难耐,随后探出身子望向那驿站的院子里。
只见漫天月色,犹如地上秋霜,骑马的男子一身黑色劲装,从山林之中打马而来,随后他将马栓在后院。
他看起来步伐匆匆,颇有两分急切。
是个中年男子。
背脊挺直,犹如山间松柏,留着寸头,隐约可见一脸刚毅之色。
一看便是从军之人。
那一身的凌厉,犹如出鞘之剑,叫人无法忽视。
趁着月色惊鸿一瞥间,两人倒抽一口凉气。
凤儿忍不住惊呼道:“姑娘等的竟然是他!”
不知怎的,徐音希双眸微微泛红,“陛下…一直等的都只有他。”
凤儿望向她,“你一直都知道?”
徐音希淡淡一笑,目光中似千帆过尽的苍凉,“你还记得五年前殿下得急症险些仙去的事吗?”
“如何能忘?当时邱院长一夜白头,医务部的人夜不能寐,汴京城内所有的庙宇都是灯火通明,老百姓纷纷走出家门为陛下祈福,那护城河都被祈福的水灯灌满——”
“是。陛下病好以后,似乎想开了,她暗中派人去关外一带寻过他。”
凤儿眼中泛起泪光,“也就是说,陛下五年前就找到他了?”
“没错。我只知道他们五年前就已经断断续续的用书信互通有无,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那…那他如今也是接近半百的人,可成亲了?可有孩子?他…可会让陛下失望?”凤儿似乎有些急切,随后又觉得苦涩,“他是江家独子,全家被诛杀,只留他一人在世。他一定早就有了家室,怕是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是啊。
江永康算起来也是四十多的人了。
从他被陛下驱逐出汴京城已经快二十年,这二十年他游走大好河山,见过那么多的风情,见过那么多的人,大半生身如柳絮,怕是早就在某处落脚。
凤儿只觉得心痛难当。
正如当年骤然听闻徐慧鸣成亲的消息一般。
徐音希看着那一闪而过的背影,莞尔一笑:“不必杞人忧天。相信陛下的决定。”
而徐振英急匆匆下楼,终在驿站的院子里见到了江永康。
她的脚步都放慢了一些,怔怔的望着来人,似乎想看清楚来人的样貌。
人生弹指,匆匆数十载。
江永康离开汴京已经快二十年。
这期间,他也就回来过几次,却不曾来找过徐振英。
徐振英的印象里,只记得某年的元宵灯会活动上,匆匆一瞥过他的样貌。
因此,徐振英便知道,江永康悄悄回来过。
可这样面对面,仔仔细细的看着对方,却是一次都没有。
江永康也在看着她。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
四目相对之间,山风无痕。
两人,相对一笑。
恩怨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