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转过头才惊讶且意外地现喊他的是老白,他没想到老白竟会这么早就到了大学,还以为昨晚两人谈完后对方又会是一场宿醉,毕竟今天是星期六,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乐白摊位前这时已围了不少人,看样子像在和老白咨询着什么。
王蜀楠这时也看到了老白,都是老相识,当下扬起手臂,使劲朝老白挥舞了两下。
既然彼此都看见了对方,再假装没看见就不合适了,老白那又有客人不便脱身,时间也够,董锵锵索性带着王蜀楠径直走了过去。
见两人朝自己走来,老白和面前的几个学生说了几句便匆匆走出摊位,主动迎上前来。
“你怎么也过来了?什么时候(来的)?”老白朝董锵锵扬了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随即把脸转向王蜀楠,“我记得你在北边的基尔大学,跑这么老远帮忙,董老板这面子可够大的,啊?”老白竖起大拇指朝董锵锵比了比。
“早上刚到,参观中国周,顺便和高手学习经验,希望能取到真经。”王蜀楠把垂到眼前的头拢到耳后,望着老白浅笑道,“你呢?董锵锵没说你也在这边。”
“在董老板的地盘儿当个小商贩讨口饭吃,”老白转头望着董锵锵,似埋怨似开玩笑,“昨晚你也不跟我提一声,不然我早上就跟你一起去接人了。”
“王蜀楠上午做个中医方面的演讲,你这边忙,接人这种小事就没好意思打扰你。”董锵锵朝乐白的摊子努了努嘴,“不错呀,这么早就这么多人?成单了么?”
“问的多。”老白摇头叹气。
“有比没有强,别嫌少,蚊子也是肉。”
老白没理会董锵锵的鼓励,跟王蜀楠继续说道:“(跟)蜀楠也好久不见了,等你讲完中午找个地儿,我把小贺和老雷他们也都叫上,大家好久没聚了,难得今天有机会碰上,中午我做东,请大家吃饭。”
“贺姐、雷哥也在这边?”王蜀楠边说边朝四周张望,“他们都来啦?那其他人也来了么?”
“中国周第二天的音乐节目就是汉诺威音乐学院的中国学生和萨尔布吕肯音乐学院的留学生联合表演的。这么光彩的事老董你怎么也不跟蜀楠好好说说?”
“我见到她也还不到一个小时,很多事还没来得及讲。”
“之前大家都在一个城市,感情好不足为奇,但我真没想到现在不在一个城市,你们的感情还这么好,真让人羡慕。”王蜀楠感慨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友谊,你们都是真朋友。”
“你又何尝不是?他一叫你不就来了?”老白反问道。
王蜀楠笑笑,这话没得辩,确实如此。
“那就这么说定了?”老白转头跟董锵锵再次确认道,“她讲完你给我打电话,我负责把所有人都通知到。”
“你刚才也说了这是我的地盘儿,那这顿自然该我做东。”董锵锵本想单独请王蜀楠,但话已经让老白说了,他再拒绝很不合适,更何况他也确实该请贺鸯锦等人好好吃一顿,这是做人最基本的礼仪。
“蜀楠看见没?还是董老板大气,”老白笑得半真半假,“偷偷告诉你,董老板现在有钱,记得演讲结束了让他给你开高工资啊,哈哈……”
“那你先忙,我们先去准备了。”董锵锵担心老白不知又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赶忙摆了摆手,算是告辞。
“预祝演讲大获成功。”老白对着王蜀楠使劲攥了攥拳,算是给她打气。
距演讲还有三十多分钟,纪封平一直没给自己打电话,担心纪封平搞不定,董锵锵觉得还是先带王蜀楠去演讲教室看看情况,如果临时遇到什么变故,他也好随机应变,总不能让王蜀楠白跑一趟。
两人离开老白的摊子走出去还没几步,董锵锵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声。
“李老板,你干嘛把钱又还给我?”
一听是郑春花的声音,董锵锵立刻站住脚步,环视四周。
“郑女士,这钱我不能要。”
第二个讲话的是万福餐馆李老板,董锵锵循声望去,刚一早万福的摊子还没开张,已经有几个人在摊位里忙着备料备货,仔细分辨了一下竟然还看到赵可的身影,但并没看到李老板。
他又走出几步四下观瞧,没找到说话的二人,却冷不丁在自动咖啡售贩机旁瞅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陆苇?她还没走?
他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和陆苇打个招呼,王蜀楠小声问道:“你要找的是他们么?”
顺着王蜀楠手指的方向,董锵锵这才现郑春花和李老板的身影。
等他再一转头,陆苇已消失不见。
他叹了口气,带着王蜀楠朝两人走去。
“李老板早啊,你们这是?”还隔着几米,董锵锵就一眼看到李老板手里捏着的几张欧元纸币。
“小董你来得正好,郑女士带人来捧场支持我,吃完还给我钱,”李老板说话时义正言辞、满脸正气,“你说这是不是打我的脸?”
“李老板,”虽然还没了解事情原委,但素知郑春花为人的董锵锵还是选择先站郑春花,“如果她吃完不给钱,那不就成吃霸王餐了么?回头说起来学生会主席吃饭不给钱,传出去很难听的,她一个女生,你让她以后怎么办?”
郑春花笑眯眯地点头附和道:“李老板你看,他也这么说吧?”
“不是呀,小董,”李老板汗都快急出来了,他普通话本就不标准,这时听起来更是比德语都晦涩难懂,“她如果带朋友或就她自己,那我肯定会收钱,毕竟人情是人情,钱是钱,但我会给她一个很漂亮的折扣。可她刚才带过来捧我场的都是本地和周边报社的记者,你们不知道,经过他们第一天的报道,我第二天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就是放在汉诺威也一样,如果有记者去我餐馆吃饭,那我肯定是要给他们打折的,因为他们的报道就是我最好的广告,给他们折扣我心甘情愿,但原价收就没道理了。”
“李老板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您是乐于被他们占便宜啊。”董锵锵开玩笑道。
李老板也笑道:“我是商人,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让利给对方谈不上被占便宜,应该算互惠互利。”
“李老板,他们就是付了钱也会认真给你写报道的,这你不用担心,这是他们的工作。”郑春花想说“你不用搞国内那一套”,忽又怀疑德国是不是也有类似做法,便把后一句又咽了回去。
“郑女士,你就听我的吧,我做餐饮也有些年头了,这点账还是算得过来的。再说我的新馆子已经找好地方,租赁和装修也着手开始谈了,如果一切顺利,暑假就能开张,到时少不得还得麻烦你的这些记者朋友和各位老板来帮忙捧场。”李老板越说脸越红,越说越激动,似乎真的动了气,“谁都知道我义字当先,你再不拿回去就是看不起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董、郑自然都能听懂,董锵锵和稀泥道:“既然李老板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你就收了吧。”
有了梯子,郑春花顺理成章地顺坡下驴把钱拿了回来。
李老板心愿达成,转身欢天喜地忙自己的事去了,董锵锵又把王蜀楠介绍给郑春花。
郑春花对王蜀楠的到来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和感谢,但由于另一边还有几拨记者在等着她,所以没聊几句便得闪人,分开前她特别交代董锵锵务必招待好王蜀楠,然后小声告诉他,李老板已经把第一天的收入悉数打到中国周的账户,捐赠金额大大了她的预期,具体细节晚上复盘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