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长弈披着薄如蝉翼的中衣站在寝殿前。
“你说什么?惊梦受伤了?”他紧皱着眉头问道。
“是,殿下,”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说道,“我抓了个幸存的宫门弟子严刑拷问,他说他们宫门会遭此灭门之灾,似乎是因为他们少门主捅伤了一位巫女。”
“惊梦。。。”李长弈深吸了口气,又看向黑衣人,“你可知现在惊梦在哪里?”
“我趁夜探过,她正在云鹤江吟观星楼养伤。”
“好,”李长弈点点头,“去叫石飞帮我将飞沙牵来,我现在就要去云鹤江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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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楼上,惊梦站在一面铜镜前,正缓缓脱下上衫,露出了雪白的双肩和绣着莲纹的心衣。
她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然后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遂动手将左腹上的绷带缓缓揭开。
绷带和绽开的血肉粘黏在了一起,她捏着绷带的指尖略微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划过苍白的脸颊。
“惊梦?”白雅走到纱屏外,看了一眼薄纱内惊梦的身形。
惊梦忍着剧烈的疼痛撕开绷带,“没事,我在换药。”
“换药?怎么不等沈香祖来?”
惊梦将染血的绷带丢在地上,侧过脸,暗自缓了口气,“我昨晚又是热又是出汗,折腾了她一夜,她现在好不容易睡下,就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吧。”
惊梦一面说着一面打量着铜镜中左腹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她突然有些心慌胸闷,便伸手从一旁的铜盆中取出沾了水的白布巾,先擦了擦头上的汗,再一点点清理伤口上的污血。难忍的疼痛顺着翻翘起来的皮肉钻进全身,她不禁痛苦的哼了一声。
“怎么样?需要帮忙吗?”白雅快步走进纱屏,隔纱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惊梦尽量平静的说道,“伤口。。。已经好很多了。。。”
她说着又拿起手边的草药膏,然后深吸了口气,便咬着牙劲直贴到了伤口上。
不同于刚才,草药药性带来的火灼般的疼痛像天雷贯穿全身,她腹部不禁抽动,一阵痉挛。
惊梦立刻捂着伤口弯下腰呻吟了一声。
这一下双眼黑,差点疼得晕过去。
“我进来了。”
白雅说完便挪步要走进纱屛,惊梦一阵惶急,“别,别进来!我没穿衣服!”
“无妨。”白雅说着便闭上眼睛,随手掏出一张丝绢系在眼睛上。
惊梦捂着伤口一扭头,就见双目覆着白丝绢的白雅已经走到了面前。
“无妨这样的话,不是应该由我来说吗。。。”惊梦羞赧的看着他小声嘀咕道。
“有我在,你大可不必如此逞强。”白雅说着指尖一挑,旁边干净的白色绷带就轻盈的落在他手心。
惊梦见他缓步朝自己走来,心下扑通扑通狂跳不已,她赶紧捂住胸口,生怕自己内心的悸动被察觉,脚下不由得僵硬的退了两步。
“别动。”白雅侧耳一听,说道。
惊梦赶紧站住脚步,屏息任由白雅越靠越近。白雅的双眼虽然被白绢覆着,但惊梦能清楚看到他正拧着眉头。
她从未如此近的看过白雅,他的眉毛,他皱起的眉头,他的鼻梁,他的嘴唇,还有他丝间不断散出来的雪松味道。。。
惊梦悄悄吞咽了一口口水,紧紧的抿住嘴唇。
“是这里吗?”白雅弯着腰,侧脸对惊梦柔声问道,他说话时的鼻息轻拂到惊梦唇上,顿时令惊梦一阵眩晕。
她不由得又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白雅赶紧抬手扶住她。
“没。。。没事。。。”惊梦赶紧别过脸,摇了摇头。
“身子还太虚弱,我帮你包扎好就回床上躺着。”白雅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唔。”
白雅一手轻抚在惊梦左腹的伤口上,另一只手小心的将绷带一层层,仔细的缠绕在她的腰上。
惊梦像个木偶娃娃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闭着双眼,敛气凝神,逼迫自己心如止水。
“好了,疼吗?”白雅一面在她侧腰系结,一面问道。
惊梦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伤口处包扎的整整齐齐,很是完美。
“谢谢。。。”她低语道。
白雅闻声像是愣了一下,然后抿唇一笑,“怎么突然这么懂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