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弈身穿芳狼,站在延寿宫的月廊下,远眺着眼前沉沐于浓重夜色之下的重重宫门。
从昨夜凌晨开始,宫中戒严,禁卫军屯兵皇宫苍龙,玄武,朱雀,白虎四方大门,奇策营军士也同样严阵以待,驻守皇宫外围玄武大道望天楼前。
还有神羽营的黑鸦少年,他们身姿矫健,动作敏捷,正奔跑在水湖坊青楼的檐廊屋顶之上,他们隐身黑夜,细心侦查,随时将北曲,特别是凌烟楼中的生的事情探报李长弈。
忽然,一个黑影闪到李长弈身后,李长弈眉睫微微一动,并却没有回头。
“殿下。”
儒笙身着暗夜黑袍,单膝跪在地上。
“怎么样?”李长弈的目光依旧坚定的眺视着远方。
“安妥。”
闻言言,李长弈缓缓闭上眼睛,终于将一整天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小界寺那日,惊梦叮嘱他无论凌烟楼颜非昔生什么事,他都必要置身事外,不能参与。一切交于她和白雅。那时他心有迟疑,这种犹豫并不是担心惊梦和白雅的能力,而是他觉得保护数年来忠心守卫他和母亲的暗影颜非昔,自己责无旁贷。
可惊梦一再强调,不能掉入敌手阴谋,否则后患无穷。他也就只好按耐着性子,听惊梦的话留在宫中,时刻出现在父亲嘉宁帝眼前。
想到这里,他唇角微微一抿,“惊梦如何?可有受伤?”
儒笙却皱了皱眉头。
李长弈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儒笙的的回答,便立刻转过身看向他,“她出事了?”
“哦,没。。。没有!”儒笙赶忙伏下身,又想了片刻,“殿下,那位惊梦姑娘。。。”
“到底怎么了?”
“半个时辰前,”儒笙抬头看向李长弈说道,“我和八个兄弟正潜伏在凌烟楼外,忽然看到一个老头破门而出,然后就见惊梦姑娘也紧追了出来,我们立刻兵分两路,一路继续留守观察情况,一路跟着惊梦姑娘。。。我。。。我亲眼看到惊梦姑娘将那个老头打得鼻青脸肿。。。还。。。还放火烧他。。。”
李长弈眉头一动,竟然笑了,“她果真如此?”
儒笙顿感愣怔,刺王殿下平日里不是都教导黑鸦这群少年人要敬老慈少,惜老怜贫吗,怎么听到一个老头被打还笑了?
李长弈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她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去吧,再探。”
“是。”儒笙伏身施礼,不敢再多问,立刻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中。
李长弈这才一甩下袍,拔步要回延寿宫。
“七弟。”
他刚走到宫殿门外,就听身后有人唤他。
一扭头,李长弈眼底眸光猛然震颤。
太子李怀韶正站在他身后,身边还跟着一个捧着百宝盒的女子,她不正是上月就被父亲下令流放的宫美雪?
李长弈垂眸看着她,心下瞬间了然几分,他立刻调整了心绪,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怎么还在晏城?”
宫美雪扬眉一笑,举起手中百宝盒,“刺王殿下,我要是走了,谁去凌烟楼…”她特意一点,“除妖。。。夺回神物呢?”
李长弈眸光一觑,谨慎的打量了一眼宫美雪手中的盒子。
“你和七弟说凌烟楼,他怎么会知道,他可是从不去那些烟花之地的。”李怀韶故意说道。
“是奴婢失言,”宫美雪立刻颔致歉,“凌烟楼的主人颜非昔风姿绰约,我还以为京城无人不知呢。”
李长弈心中一紧,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片刻后他眉稍微动,想起惊梦的话。
“你觉得是宫美雪?可她上月就应该已经被流放了。”李长弈说道。
“她要是这么容易妥协,就不会被苍君下弑神印了。”惊梦回答。
“若真是她害死石飞,我绝不饶她。”
“放心,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那时惊梦唇角浮现的笑容让他心弦一颤,她不仅敏锐聪慧,还天生有种邪性,这种邪性偶尔也会令李长弈有些诧愕。
李长弈略微凝神,看向宫美雪,“宫门主还有空在此调笑,看来是觉得捅了娥山巫女那件事算是过了?”
宫美雪猝不及防,没想到他竟然知晓此事,就连身边的太子李怀韶也猛的睁大眼睛。
“七弟,那件事和宫门主无关。”李怀韶说道。
“我知道,黑鸦早就秉明我是宫门少门主干的好事,”他说着冷冷的瞟了一眼李怀韶,“要是那位巫女真要计较,巫门定会到父亲面前兴师问罪,既然又带她回来。。。我劝你早点做准备。”
“七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怀韶眸光闪烁,“今天我觐见父亲,全因宫门主立了大功…”
李怀韶说着就将宫美雪将手中百宝盒打开,一阵金光顿时耀眼射出,“你看清楚,这就是虎神官被盗天眼。”
李长弈看向盒中天眼。
“李长弈,耽误了时辰我就向父亲奏你个贻误国事之罪!”李怀韶怒道。
李长弈眉梢微微一挑,遂侧身让出路来。
李怀韶见他忽然就妥协,还愣了一下,宫美雪轻咳一声提醒,“太子殿下,时间不多了。。。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