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玉人失魂落魄的坐在窗栏边,他神情哀伤,目光黯淡的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秋雨细微,却能将一片片枯黄的叶子沾湿,本就没有生机的叶子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纷纷无声坠落。
独玉人触目伤心,他握紧双拳,低头苦笑一声。
廊下,慕容无鸠也和李长弈也正站在那里观雨。
“你觉得,人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两人沉默着站了很长时间后,慕容无鸠忽然这么问道。
李长弈愕然,转过眼眸看向慕容无鸠。
“我经常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慕容无鸠苦涩一笑,“我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父亲说是为了和平,母亲说是为了国之安宁。。。”他说着摇摇头,“可我自觉我并没有那么伟大,若是有选择,我定不会来纪国成为质子。。。可是。。。”
他眼中神色一暗,“我并没有选择。”
李长弈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我曾经多么羡慕我那些哥哥弟弟,他们可以生活在自己的国家,可以肆意的过自己想要的人生。。。”慕容无鸠仰起头,眼角竟然有泪光晃动,“金鞭红鞍不知愁,射猎行乐枕青裘,珠房晚春不知倦,少年红袖同上楼。。。”
冷酷如李长弈,听到他的诗,心中也难免一颤。他想起了同样爱作诗的兄长李慕阳。
再听他惋叹,看他神伤,神情气质就如忧郁又风流的李慕阳一般。李长弈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可一颗心却如被利剑贯穿,血流不止。
“是好诗。”李长弈默然点头道。
慕容无鸠眸光一怔,随即惨淡笑笑,“真的好吗?”
“曾经,我也希冀有那样的少年风流。”李长弈说道。
“哦?”慕容无鸠一挑眉,“你没有吗?”
李长弈被他的反问瞬间恢复谨慎,他冷笑一声,抬起深邃的瞳眸看向慕容无鸠,“我有没有,你应该很清楚。”
慕容无鸠微微皱眉,深深凝着他那双如狼一般危险的眼睛。
片刻后,慕容无鸠撇嘴笑道,“我们应该都很了解彼此,毕竟你的暗影。。。也时常来我这园中散步。”
李长弈眸光微动,也笑了起来,“作为一个灭国的质子,太灵敏,太聪明,都不好。”
“错,”慕容无鸠眼中闪出亮光,“正因为一无所有,无依无靠,才要聪明,灵敏些。”
李长弈背起手,垂下眼帘笑笑,还未说话,就听慕容无鸠又说道,“若你愿意,我愿于你结盟。”
李长弈蓦地一惊,抬眸问道,“你说什么?”
“我确实是个灭国质子,但国虽灭,宝藏还在。”慕容无鸠眉眼一挑,“有了那些宝藏,我不愁没地方安身立命。”
“宝藏?”李长弈皱了皱眉头。
“南海水精珠,极乐真宝藏,蝎庭藏暮雨,慕容掌气光。。。”慕容无鸠悠悠念道。
“这歌谣我听过,不过。。。”李长弈眼中有疑。
“没想到是真的?”慕容无鸠哑然失笑,“刺王殿下如此谨慎,居然没有派人去打听过?”
李长弈正色冷哼一声,“我对你们的宝藏传说,并不感兴趣。”
“正是如此,”慕容无鸠笑道,“我才主动找刺王结盟。”
他说着想到什么,将手竖到唇边,小声对李长弈说道,“太子。。。可是早就来过了喔。。。”
李长弈冷笑,“他手上的那幅山海图就是你给他的吧?”
慕容无鸠假意惊诧,“啊,那只是很小一部分而已!刺王也知道我只是个灭国质子,想要在在这里生存下去,还是得有些筹码。”
李长弈沉吟一声,暗自咬紧,“你倒不在意给别人惹了多少祸事。”
“刺王殿下说的别人是指舒王?还是那只小妖怪?”慕容无鸠笑道,“刺王殿下,你该知道的,有舍才有得。”
他这话说的意味深长,李长弈眼中寒意森森,“既然太子来找过你,你为何不与他结盟?”
“这位太子窃据高位,气焰熏天,不可一世,”慕容无鸠笑着,悠悠转过目光,看向长空飘雨说道,“当他的母亲,皇后殿下只想高高营巢三珠树,手握权威,和他们这样的人打交道,我岂不是羊入虎口,自讨苦吃?”
“你竟敢言语冒犯,一点也不避讳。”李长弈沉声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况且,我又不是纪国人。”慕容无鸠调笑道。
李长弈瞧着他,眸色锐利,“你好歹还站在纪国的土地,我好歹是纪国皇子,和我说这样的话,你难道不怕死?”
“滔滔流水,无休无止,彻夜东行。。。我啊,好像也已经如话本中所说,熬尽了人间万苦。。。”
慕容无鸠说着抬起手,将肩后一缕长拉到胸前,“什么样的境遇我没经历过?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要说信任谁,我谁都不信。。。”他瞟眼扫过李长弈,“但如今穷途末路,无奈只能在狼堆里找个相对可靠的。。。”
李长弈眉头一抬,“你觉得我可靠?”
“相对可靠,”慕容无鸠纠正道,“像我们这样,从出生就被各种人,各种事情操控,在阴谋诡计中斡旋的人。。。想找到绝对可靠的帮手,可不是简单的事。”他说着坦诚一笑,“但以我对你的了解,嗯。。不错,你很可靠,身边的朋友更可靠。”
闻言,李长弈眸光一凛,立刻变了脸色,“别再打惊梦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