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什么也不能丢面子。”
议论声中,但见山谷上空一束璀璨灵光轰然炸开,由点到面极延展,浑似一口瓮倒扣下来,不多久便可将整个山谷罩在当中。
庇谷大阵。
再不走就真成瓮中之鳖了,宠渡强自镇定,躬身拱手禀道:“师兄,我去风波殿了。”对面疑道:“你新来的?”
“正是。”
“何处听用?”
“在申阔师兄名下。现随李二师兄。”
“那贼人来自谷外,此子既知申师兄与李二之名,当无嫌疑。”领头弟子忖了片刻,道:“去回,或去别处帮衬。”言罢率众去了。
宠渡折身疾走,心知迟早露馅儿,便趁众弟子赶着救火无暇他顾,觅一无人角落催开隐形符且走且避,终于赶在护山大阵完全罩下的前一刻险险跃出外院,遁入山中。
神鬼不觉,却有人知。
“难怪要问柴房在哪儿,原来是防着此出。”一个胖乎乎的人影窝在林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哪儿来的混小子,心思比胖爷还要深。招役大典上,别被安排跟他对阵才好。”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
对这个众所周知的道理,胖子很认同,却理解得不到位,或者说体悟不够深。因为就在相隔不远的连片阴影里,还有一名自饮自乐的老者。
——师父也在。
“凉城……有意思。”老者斜靠树干喝口老酒,望着宠渡与胖子各自远去的方向笑而不语,忽而眼眸里映射出几许光华,却见几道宝光自山谷内腾空而起,“丹宝?丹境强者还是动了。”
不止如此。
只因净妖宗招役大典将至,各路人马齐聚凉城,正是龙蛇混杂最易出乱子的时候,城中大小宗门无不戒备森严,彼此提防不说,对任何动静都比平日里更敏感几分。
所谓牵一动全身,而今金乌山谷这么大阵仗,附近宗门自然会有动作,先后派出玄丹强者出来查探,互通有无。
一时间,城南上空宝光闪烁。
“小狼崽子可真不叫人省心哪,偷个酒也能整得这么热闹。”老者叹道,“此地不宜久留,看来要打野味,还真就只能去城外山里了。”
随着老者远去,山谷内的火光也淡了。
柴房的火势虽被压下,但人心的怒火却烧得正旺,值夜弟子随申阔等人奉命齐聚酒窖,早从李二口中理清来龙去脉,又聆听司徒长老“谆谆教诲”,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炼气境的喽啰几时也能在本派撒野了?”司徒奋乃是个太监嗓,“幸好只取几坛酒,若是行刺,怕你几个连怎么死的都不晓得。居然还让人家跑了,一群饭桶。”
“你还有脸杵在这儿?中定身符就叫不出来了?要你何用?怎不就此死了算毬!”司徒奋骂过李二意犹未尽,侧脸望申阔喝道:“今夜你是总领,拿话来说。”
事后一通忙乱,申阔到此时才琢磨出某些头绪来,根据李二对那“贼人”的描述,从身形、嗓音、言行习惯等方面勾勒出一个轮廓,忽而灵机大动,脑中闪出一双饿狼般的眼睛挥之不去。
“难怪老子先前浑身不自在,莫非真是当日那个小叫花子?”申阔打起小九九,“敢骂板儿爷是看门狗,不借此事整死你,老子跟你姓。正好手头紧,你自个儿撞在刀口上,可就怪不得板儿爷我心狠。”
申阔摸透了司徒奋的脾气。
此事只需一个结果。
至于对错,并非头等重要。
借刀杀人,正好。
“弟子倒想起两人。”
“讲。”
“那日我等依律查察过往……”
不意这申阔惯能搬弄是非,一条巧舌讲明始末,显自家正气凛然,将一老一少贬得一无是处;又暗递眼色,令当日守将在旁添油加醋,硬是引导司徒奋将矛头对准了师徒两个。
诋毁宗门。
扬言报复。
辱骂长老。
扣几顶帽子,泼一身脏水。尤其这最后一项,司徒奋听后须齐颤,“据你所言全是那俩叫花子作祟,但李二却说有个胖子。这又是何故?”
“必是其同伙。”
“狂悖匹夫。”司徒奋切齿言道,“是与不是都无所谓了,关键这事儿得有个交代。外面那些看笑话的,只会看咱们抓没抓到人,可不会关心抓没抓对。”
“长老高见。”
“可记得长相,姓甚名谁?”司徒奋沉吟片刻,“定叫他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在凉城难有立锥之地。”
言外之意,令众人心潮澎湃。
这是要……悬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