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阵法仅有隔绝之效,并无示警之功,刀疤脸故此不曾察觉,小心揭开瓦片,只见宠渡脑勺,便换个地方想看正脸,明显一副找人的模样。
找谁?
猛然想起悬赏榜,宠渡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将毛巾盖脸,把脑袋搁在浴桶边,嗯嗯呀呀把小曲儿哼起来,“伸呐伊呀手,摸呀伊呀姊,摸到阿姊头上边噢呐唉哟……”
在万妖山被血影抽食心血,刚刚强炼皮骨又亏了血气,宠渡身形缩水一般小了一圈,还有多少原来的样子?
脸帕勾勒出一张瘦削的脸庞,刀疤脸盯看片刻摇头去了。宠渡心间却堆满疑云,不自觉将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是在找小爷么?
忽又来一人,身形凹凸显是名女子。
“洗完澡澡睡觉觉。”宠渡头顶毛巾“哗啦”起身,装模作样伸个懒腰。女子正巧揭瓦来看,猝不及防一片春光,把双眼一翻,同那疤脸大汉一样盖瓦走了。
如此不过小半时辰,先后来去四拨人。
什么局面?
左思右想,宠渡心痒如猫抓,到底按捺不住,穿衣蒙面也上到房顶,借着清幽的月光,但见人影翻飞,不知多少猎妖客在大街小巷中跳来跳去,明显跟之前几拨人马一样在找人。
忽有一人落在旁边,问:“老弟可有线索?”宠渡压低嗓音道:“都把城里翻遍了也不见人,这小子钻地缝里去了?”
“嘿嘿。金乌派的悬赏又岂是那么好拿的?”
“还真在找小爷?”宠渡心头一沉,心说金乌派开出的价码不就一百贯嘛,至于让这么多人半夜不睡上房揭瓦?眼珠一转贼笑道:“道友,我看你骨骼惊奇,实乃万中无一的修炼奇才,他日必定飞龙上天呀。”
“过奖、过奖。”那人眉飞色舞,颇为受用的样子,“老弟不也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嘛。”
“不若入我门下如何?”
“你门下?!”
“正是。待遇丰厚。”
“什么来路?”
“只是有这想法,还没想好名字哩。但你若入门,便是二师兄,论地位可比去净妖宗当个卖苦力的杂役强多了。等他日——”
“嘁。”那人没好气,转身就走,“脑壳有包,出门忘吃药了。”
“吃你个大头鬼,小爷还看不上你哩。”宠渡呵呵窃笑,若不如此还真不知怎么将那人打走,随即躲在暗处又看了一阵,心头叫苦不迭。
形势似乎远比预估的更严峻。
但为什么呢?
一百贯而已,犯得上如此兴师动众?
莫非还有什么细节被自己漏掉了?
一时闹不明白,又想起明早要找净妖宗报信,必要养好精神,宠渡只得翻身回屋,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临睡前将一撮头剪碎了做成胡须贴在唇上;次日起后,又把黑布条绕头一圈将左眼蒙住。
对镜一照,四条眉毛的独眼龙。
满意。
宠渡问好方向,自出了客栈。
净妖宗独立城北,小门小派散布城南,因此凉城仅有东西二门,城门附近各自设有“坊市”,地摊儿、灵材铺、酒楼、茶肆、客栈、马舍、钱庄……各种买卖,应有尽有。
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讨价还价,难见消停。
也因此,摊位费和铺面租金是天大一笔油水。净妖宗镇守一方,理直气壮,把这份独食吃得心安理得,除了在坊市里开有自家的灵材铺,另设巡逻点若干,安排弟子例行巡街,调理纠纷,维持秩序。
想起老狼的嘱托,宠渡找上门去,据实告知飞鼠山之事,正说着,猛听得门外传进来一句骂声。
——“这大清早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话音落时,从外走进一名净妖宗弟子。
一个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