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老头子。若非您老连哄带骗让修体术,我不会有那么好的功夫底子,今儿晚上的动作就绝不会这么麻溜。
谢谢爱放羊的王小二家的二婶儿。要不是您手把手教会我针线活,这些年里,我没法把这件夜行服改了又改,改到再怎么动也难出一丝破风声。
以上四点,但凡有半点差池,我命休矣。
所以,再谢。
另外,我谢谢你,臭刀疤。
你他妈果然不好糊弄!
正自慨叹,却借神念看到刀疤脸手上指法接连变换,显见另有后手,宠渡不及多想,五指一抻,以右臀为支撑,借力在枝丫上左旋半圈儿,躲了起来。
前后脚的工夫,从刀疤脸的方位上,先一阵风来把水汽散了;紧接着,几个硕大火球将山林照得亮如白昼。
宠渡双手各抓胳膊粗细一根数枝,正正挂在树后。
树干极其粗壮,完全能将人遮住。
而宠渡一套贴身短打干净利落,再大的风也吹不起衣角,到底不曾露馅儿。
所以从刀疤脸那边看,视线受阻,光见层层叠叠的树干,不得人迹。但若反个方向,从宠渡身后看去,则别有意趣。
两条树枝像极了人的手臂。
古树与少年,虽是初见,却似故友。
他乡再遇,热情相拥。
且那树干虽然笔直,但树身微斜。宠渡整个身子紧贴树干,抓住树枝的手稍微用力就能避免滑下去,毫不费劲,两只手臂并没有因为悬吊而产生酸痛感。
与其说挂在那儿,不如说是趴着的。
一点不难受。
就这姿势,小爷能躺倒臭刀疤老死!
“谢了,树伯。”
宠渡会心一笑,不只因这踏实的感觉,更因刀疤脸终于走了。
把神念扫两遍,确信林间干净了,宠渡便小心翼翼下到地面,将拔出的钢针抵近鼻尖,嗅出淡淡一股异味。
“有毒?”
树会不会中毒?
树会不会被毒死?
树之脉络,人之血管、经脉,意义相同,道理相通。
所以树当然也会中毒,甚而被毒死,就看毒性与毒量了。
而据那腥味儿来看,针上必是剧毒无疑。
“承蒙照顾。为稳妥起见,晚辈就以水代酒。请了。”
宠渡拔开壶盖,把水壶望古树举了举,小抿一口,将剩下的清水溶解药散,沿着树根浇了满满一壶。
临行之际,竟生出一缕不舍。
宠渡重情,无奈眼下并非滥情的时候。
思虑片刻,宠渡退后三步,拱手望古树深鞠一躬,正色拜道:“我若成道,必来渡你。”
所谓万物有灵,枝摇叶摆,不知是林间风动,还是古树心动。只是宠渡做好标记走远了,到底不晓得。
而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另有其人。
“好个有情有义的娃娃。狼伯舍命保你,没保错。你值!有胡某在,你今夜……不死。”胡离藏在林间豪情大笑,“不过嘛,小子可要当心咯。”
身为元婴老怪,胡离的神念何止千里?宠渡神念范围有限,自然无法察觉胡离的窥探了。
在胡离神念中,先前那拨猎妖客,已经砍倒木分身,识破调虎离山之计,正往回赶。
至于宠渡这边,也是倒霉催的,与其他方向上的人撞个正着。
当先遇见的,不过十来人。
仗着体术底子,宠渡自是游刃有余,但一打起来,动静就大了。
而其余的猎妖客一早便往这边赶,过了这些时候,本已离得不远,当下循着声响,先后围了过来。
自此,一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