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笔直。
娇唇渐启,皓齿轻合。
一曲天籁流转天地。
曲调不高,声儿也并不甚大,却宛转悠扬,有如潺潺的溪流,又像叮咚的泉水,入耳时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空灵妙境。
那歌声,叫人好似化身为燕,在新雨空山中自在滑翔;又如山中仙子从林间姗姗而来,靠在你肩头低语着悠悠岁月中那些尘封的过往,或欢心、或悲凉。
余音绕耳,回荡脑海。
宠渡灵台澄明心神安宁,恍如置身清泉,胸中积尘被洗濯一空,一时痴了,醉了;待那乐音消散,拍手盛赞,乐得奴儿心花怒放。
却不知何时,蝶群循歌而来。
蝶群泛着彩光,绕着结界盘旋轻舞,经久不散。
唔嘛也听着歌声醒来,一见五光十色的蝶群,顿时异常兴奋,大口一张便把附近几只含在嘴里,惹得奴儿一声惊呼。
“别吃呀。”
那夯货犀眼一斜,看看奴儿,又见宠渡横眉冷眼,心不甘情不愿将蝴蝶放了,飞身扑入蝶群,撒开四只小短腿儿作翅膀,也学那等悠然飘舞的样子。
看着蝶群被赶来赶去,奴儿望唔嘛笑道:“蝶儿说倒愿跟你戏耍来着,就是别再追它们了。”
“早听狼伯说你晓蝶语,”宠渡挑眉言道,“果真如此。”
“不怕渡哥哥笑话,奴儿自小便会。”黑丫头娇颜微赧,“初时还以为是耳朵出了毛病,后来蝶儿们老跑来找我说话,奴儿也就慢慢习惯了。”
“可知何故?”
“姥姥也还没弄明白。”奴儿摇摇头,“权当天赐吧。”
生得如此黑,已是罕见。
竟还有这等异禀?
宠渡只叹造化之不可思议,话锋一转,问:“我听那歌中数言,尤其‘三丈方兮祭吾殇,君不至兮愁断肠’一句,似是别有隐情?”
“嗯嗯嗯,我就知道渡哥哥一定能听出来了。”念奴儿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都说这曲子里藏有一个妖族的秘密。”
“什么秘密?”
“‘妖墓’的秘密。”奴儿道,“在凉城,便不叫这名儿了,乃作‘蛮荒’。”
“妖墓,蛮荒?”
“千年血战,想必渡哥哥晓得咯?”
“听过。”
“此战之后,两族元气大伤。尤其最后的‘蛮荒之役’,更是……”念奴儿似乎一时不知怎么形容,顿了顿,“据说所流的血染红大地,堆起的尸骨高可触天。”
“依你之意,这蛮荒便是妖墓?”
“可以这么说。”黑丫头颔应道,“妖墓与蛮荒其实是同一个地方。这歌谣传唱久远,不免遗漏,也不知有多少原来的样子,线索也就少了。”
“那也无人知晓其所在了?”
“嗯……后世遍寻不见蛮荒山,便有传言说它被人以大神通封印于一处秘境之内。因是先辈埋骨之所,故而我等部族皆称之为‘墓’。”
宠渡凝神听着,心说这名字倒也贴切,只不知有多少前人遗留的兵器宝贝与神通秘法,若是能走上一遭,那才叫好哩!
收了心思,两人又嬉闹半晌。
多日忧劳心弦紧绷,而今见人无恙了却夙愿,身心俱乏之下,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念奴儿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要是没有结界挡着,就此便倒在宠渡怀里了!
樱桃小嘴微微上扬,弯出柔美的弧度。
纤长卷翘的睫毛,时不时轻颤着。
精致的脸庞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
宠渡凝眉细看,哑然失笑。
“傻丫头,做什么好梦呢?”
时当月夜,冷辉清幽。
高山飞瀑,平湖静流。
山崖间,两只光蝶忽闪着翅膀缱绻缠绵,你追我逐间,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