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细密的眼睫不住地颤抖,心不知为何,痒痒的,麻麻的。
此时此刻,身居高位的年轻掌舵人,旁边坐着一个身着杏色刺绣旗袍,乌发低挽的美貌少女。
这画面其实相当养眼,可是因两人身份悬殊,令众人只感慨这画面堪称诡异,算是百年难遇了吧。
贺珩缄口不言,白思娴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对贺家老九全然不了解,更捉摸不透他是怎么个立场。
所谓赔偿,无非就是钱。
她生怕施婳趁此狮子大开口,提出难以招架的诉求,所以她挤出笑脸,抢先开口:“补偿自然是要的!我们家向来和老爷子一样,把小婳这姑娘如珠如宝地疼着,等将来小婳找到心仪夫婿,我们自会奉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施婳心绪很乱,事态变化太快,她着实反应不过来。
贺砚庭轻哂:“嫁妆,甚好。”
继而,他一字一顿,震惶了所有人:“贺珩,我记得你成年时,堂兄曾给你一份成年礼,今儿就把那礼给你妹妹做嫁妆吧。”
贺珩背脊狠狠一震。
白思娴更是花容失色:“那、那……那怎么能行!这,老九,你……”
她脑瓜子嗡嗡,一时语无伦次,简直要昏厥过去。
丈夫贺璟洺给儿子的成年礼,是指东长安街的联排沿街商铺!
那价值数以亿计,怎么能拱手送给施婳?!
这不是要命了吗。
众亲戚逐渐回过味来,亦是吃惊不已——
“贺珩的成年礼,是指那东长安街的商铺?”
“我去,这现在老值钱了!”
“何止是值钱,单一个铺面年租金也有大几十万,何况是联排!更别提总值了!”
贺珩面如土色。
而徐清菀望着上位那男人,她脸色虚白,眸底却好似暗涌着什么。
贺砚庭倚着靠背,姿态慵懒,漆黑的眸却仿佛散发着寒意,“怎么,堂嫂有异议?”
白思娴被他一睨,吓得两股战战,哆哆嗦嗦地否认:“没,没有……”
“得了,这事就这么结了,今日之内过户。”
贺砚庭留下淡淡一句,随后便起了身,不作片刻停留,从容泰然地离开了主厅。
宴会厅人声鼎沸,众口嚣嚣。
施婳也随之起了身,踉踉跄跄地追了出去。
她悄默声跟在贺砚庭身后,直到抵达车旁,她才细若蚊喃地出声:“九叔,您……为什么这样帮我?”
贺砚庭停顿脚步,侧目瞥她一眼,沉沉的目光寂然无声的笼罩在她脸上。
“不是你求我主持公道?”
施婳:“……”
贺砚庭径自上了车,他今天又换了台车。
是一台陌生的黑色宾利。
施婳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只好急匆匆跟着上了车。
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上他车的动作已经如此娴熟。
“九叔,谢谢您。”
离开混乱的场面,小姑娘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
她发自内心地表达感谢,可鼻腔却忽然非常酸。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她慌张垂下脑袋,因乌发被挽起,露出了一截白皙细腻的后颈肌肤,此刻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泛着红晕。
她簌簌地落泪,豆大的水珠啪嗒啪嗒地砸落在膝头。
双颊染上一层胭脂色,樱粉的唇被咬紧,却仍轻颤着。
她连哭都是无声的,本能的哭声尽数被压制了,只有无法遏制的泪水淌出来。
施婳很小就不在人前哭了,长大后更是在人后都极少落泪。
今天她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
她用了几分钟努力平复情绪,用手背胡乱抹掉了泪痕,低声解释:“抱歉,我不是因为贺珩。我只是……突然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发现贺珩出轨当晚,她亲眼看到他们相拥,她没有哭。
可是今天,当她看着贺家所有人矢口否认她与贺珩曾在一起过的事实。
内心的强撑瞬间溃散。
贺珩可以为了自己的名誉和野心,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任人群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