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与罗道夫斯通信那么久,心里有明确的判断,她固然不好推断对方具体的年纪,但至少不会是老人,他们交流过的书籍、电影,乃至学校里一些只有学生才了解的琐事,以贺爷爷的年纪,怎么会了解得那样清楚。
何况当年贺爷爷还未退休,成日忙于贺玺的大小事务,也没那么多闲工夫。
深夜十一点四十五分,施婳落座演播厅中央。
京北这几日气温骤降,虽然还未落雪,但巨大的全景落地窗上已然覆上了冷雾。
窗外瑰丽的夜景变得朦胧模糊,但施婳的眼神却清明澄澈。
今天发生了不少事,她一天下来过得忙碌混乱,反而在上播时达到了最宁静的状态。
休假的日子固然开心,但工作也真的很令她身心愉悦。
这也是明知京台竞争激烈,人际关系复杂,施婳也从未觉得烦扰的原因——她真的很热爱自己的工作。
十二点整,午夜新闻直播间准时开播,演播厅一如既往氛围良好,女主播状态自然。
演播厅一切按部就班的同一时刻,老台长办公室的气压却低迷凝重。
()上了年纪的老台长甚少熬夜到这么晚,这会儿手里捧着浓茶,每喝一口,眉心都要更拧紧一寸。
身上还穿着鹅黄色职业套西的赵悦琳坐在老台长对面,半晌不敢吭声。
她自问最近好似也没犯什么错,但又摸不准会不会有哪些小事叫领导拿捏住了把柄,因而一直逼着自己冷静沉淀,只要台长不降声,她也不想开口。
可眼见着老台长眉心紧蹙,每喝下一口浓茶,就沉沉叹一口气。
如此循环往复,她困得都开始打呵欠,终于绷不住了:“舅舅,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这儿又没外人,您直说成么?”
身形微丰、面容严肃的老台长身体往后一靠,终于沉声开腔:“你既然都问出口了,我也懒得再跟你耗着,赵悦琳,你老实跟我交代,最近在微博上散播有关施婳与许敬源地下恋情的谣言,是不是你的手笔?”
赵悦琳闻言神情震动,声音立刻就高了起来,圆润的播音腔连辩驳起来都像是在播新闻:“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是施婳跟您告得状?真是的,您宁愿信她都不信我?我不过就是在网上跟着吃吃瓜而已……”
“人家才没有告状,”老台长咳嗽一声,不轻不重地撂下了茶杯,“现在事情还没落听,你要是果真在背后干过什么,就赶紧跟我交代,晚了我也保不住你。”
赵悦琳情绪分外激动,脸色都涨红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我真的没有,舅舅,您为什么非得怀疑到我头上?那个爆瓜的营销号我也关注了,那是艺人网红之类经常交集的圈子,我哪有那人脉,再说我也犯不着啊,我又不是不懂法,造谣违法,这还用您说么。”
赵悦琳这一刻是真觉得冤枉。
她从来没在网上黑过施婳一句,顶多是在单位听见旁人聊起此事时,添油加醋说上几句。
说实话她今天上午看到营销号曝光的那组照片时,还真以为施婳背后的人就是许敬源那个离异的中年老男人呢,心里还好一阵讥讽。
谁承想中午就来了个惊天大反转,现在整个单位上下,乃至全网都在磕施婳和她男友的cp,搞得赵悦琳也一脑门困惑。
那个年轻俊美又多金的男人,究竟是谁啊?
施婳看着安静蔫巴,背地里却悄默声攀上这么一位。
难怪当初她连蒋柏亨都看不上。
老台长黑沉着脸,默不作声端详了她半晌,大概是从她的态度上终于信了六七分,这才稍微松懈一口气。
“不是你就好,得了,你先下班吧,顺便把我秘书叫进来。”
赵悦琳站起身,脸色讪讪的,刚迈出两步,脚下却又顿住,转回头没忍住发问:“舅舅,施婳那个男朋友到底是谁啊,您认识么?”
赵悦琳也不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舅舅好歹是京北台的正台长,级别并不低,社会地位自不用说。
虽说现在上了年纪,快退了,但也依旧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京台与普通
地方台不可同语,平日里与各界名流、权贵、明星,来往都很密集,何况历年来京台女支持人嫁入豪门的例子也不少。
究竟是什么身份,用得着她舅舅这般大动干戈?
老台长脸色沉郁,半晌才哑声道:“这不关你的事,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悦琳眸光闪烁,好奇心愈胜:“这么说,您确实认出是谁了。”
老台长轻咳一声,沉着脸色否认:“我认不出。悦琳,你也三十岁的人了,多把心思放在事业上,若是事业上没什么进展,就趁早结婚生子规划人到中年之后的生活,别再动什么歪心思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我这两年就要退了,你可千万别整出什么幺蛾子耽误事。”
这些话字字戳赵悦琳的肺管子,她听得堵心得很,非常不爽,但是心里还惦记着施婳神秘男友的身份,只能勉强维持着笑脸,做出温顺懂事的模样:“知道了,舅舅您放心,我做事有分寸,绝对不会给您惹麻烦的。只是施婳男友的身份,我着实好奇,您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我上哪儿知道去,”老台长就差吹胡子瞪眼了,语气更严厉了几分,微斥:“你别胡思乱想了,赶紧下班歇着,总之是你舅舅开罪不起的人物,你记住这一点就得了。”
老台长不打算跟这个嘴不严的外甥女透露过多。
而且他目前尚且拿捏不准外甥女到底有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如果真有,他势必还得将自己摘干净,更不会跟她透底。
他浸淫京圈多年,上流圈的人脉自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