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贺将军沉思片刻,面露讥讽毫不掩饰:“看不出来,神女还如此急功近利。”
南溪也没料到她如此无情残忍的说出事实,有些惊讶。
洛淼:“我说这话也是为了孩子考虑,相信缇糜也愿意孩子随父姓。”
小贺将军脸色沉了沉:“南洛淼,请你尊重一下缇糜。她尸骨未寒。”
“我说的是事实,孩子现在还小随母性自是没什么,等到他长大,谁还会记得他有一个为战而死的母亲,只会记得那不足尊贵的姓氏,神界向来如此,表面从容风轻云淡,要谈论利益,暗里的狡诈跟凡人没两样。”洛淼急色道。
“厉害呀,小妹,竟不知你分析的如此头头是道。”南溪本来还觉得洛淼说胡话有些丢脸,但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感叹亲妹子的语言犀利,“小贺将军,就这么办吧。”
孩子也抱够了,洛淼将孩子归还道小贺将军手上,那孩子在瞬间大哭起来。
洛淼不管不顾,径直掀帐离开,不料外面还立着玄衣帝君,她先是一愣,四目相对,然后哼了一声别开脸离开。
望着洛淼离开的声音,冥琰有那么一瞬,有些想什么都不管了,想和她求和,但理智亦告诉他,即便低三下四,她亦不见得领情。
南溪追了出来,看到冥琰戾气沉沉看向小妹离开的方向,啧了一声:“欸,你们……”
小贺将军抱着大哭的孩子亦出来见礼:“……帝君。”
冥琰视线移向那哭泣的孩子:“你有伤在身,明日不必出征,待在营里罢。”
这是淼淼引他过来的意思吗?
这厢洛淼刚回去,那小贺将军就追过来,跟来的还金童木童。
洛淼抬眼望过去,就见小贺将军抱着哇哇大哭的肉团子,一脸复杂。
“我约莫记得刚才没做什么坏事,小贺将军这是来作甚?”洛淼一阵疑惑,很是不解这小贺将军的出现。
小贺将军哄着抱在怀里的肉团子,一脸恳求:“这孩子总是哭哭啼啼,哭得嗓子都要坏了,可你一抱他就不哭了,还请神女不计前嫌帮我照顾一二。”
洛淼眼睛一转,睨了他一眼:“你当本神女是什么人?”说着,那小贺将军顶着神女的威压硬着头皮走了过来,洛淼一脸戒备,“哎哎哎,你要做什么?”
她本来都打算和人打一场了,谁知那小贺将军竟把孩子强行扔到她怀里,他还说道:“拜托了。”说着还露出壮士托孤一般的神情,说完看了孩子最后一眼就走了。
洛淼措手不及只能抱着那孩子,又望他那方望:“喂!”
人已经走了,只剩两位女将。
洛淼看了看怀里果然停了哭的孩子,微愣,将欲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我怎么照顾啊,这么小?”
洛淼忽想起她生这孩子时的场景,其实是一条小龙,眼睛都还未睁开,是旁边的冥琰从金童那接过小龙,用神力将其度化成了婴孩的模样,否则这条小龙还要养个几年才能化成人身。
收了收思绪,洛淼吩咐那一旁战战兢兢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的金童木童:“你们怎么不把孩子送回贺家养着,还放在军营里养?”小贺将军也不怕孩子有个什么闪失,就和缇糜将军一样?
金童:“是小贺将军舍不得孩子离他太远,也是小贺将军留在身边对缇糜将军唯一的念想吧。”
洛淼闻言,盯着孩子目不转睛,默了片刻才道:“快去找些专门照顾孩子的侍女才是。”
……
翌日,南溪神君出征前夕,去看了一趟妹妹,心里有事,脸色不怎么好,意外看到洛淼正帐里逗弄摇篮里的婴孩,微微一愣,看到一旁的金童木童还有两个侍女瞬间明白了,当即不乐意了:“和着咱们不计较前事,那小贺将军就蹬鼻子上脸,让你来当老妈子?”顿了顿,南溪忽睁大了眼睛,“该不会那小贺将军将你当成了那什么替身!操!”
洛淼:“你想太多了,那小贺将军之前对我做的事我自然没忘,不过这孩子是无辜的,毕竟缇糜将军与我有恩,我就且照顾孩子一二。至于小贺将军……我还没想到该如何报复他。”
她就那么直白的当着金童木童的面说了。
南溪看着篮子里熟睡的肉团子,心里一阵复杂,五味杂陈,来自于这位妹妹的可怖,叹了口气,幽幽道:“我还以为你会不计往事,没想到……淼淼,你变得连哥哥都觉得你有些陌生了。”以前的妹妹是个睚眦必报的混世魔王,现在不仅变得有仇必报,这报复里他还体会到了一种阴冷的可怕,想到这,南溪暗地里打了一个寒颤。
旁边的金童和木童倒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洛淼:“你不是要出征吗?怎么还不走?”
南溪手里化出一把扇子,在手心里敲打:“你哥我都要出门打仗了,你也不去送一送,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咱们可就是见的最后一面了。”
“谁能奈何的了你呀!”洛淼一脸不耐烦打他走。
南溪面上一阵僵硬,而后蹙眉:“欸,你真不懂我的意思,还是假不懂我的意思?我让你出去,是顺便送一送冥琰,这几天你们冷战归冷战,可冥琰好歹也当了你那么久的哥哥,就算现在你恨极了他,也懂点事啊,冥琰又不知道叶素就是你,做了对不住你的事,也情有可原,我都明白的事,你怎么就不明白了?”顿了顿,看了看一旁的侍女,深吸一口气,“旁人要是听了,走漏风声,小心有你们好受的!”
众侍女包括金童木童唯唯诺诺:“是!”
“我才冥琰是想你和他说说软话哄一哄他的,此番作战,万一他心不在焉出个什么事……”南溪一边恐吓一边偷偷瞧妹妹的神情变化,却什么也没瞧出来。
她的神情一直淡淡的,眉宇微柔和:“他能有个事,就算你有事,他都不可能有,就算有,那也是装的。”
南溪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和着你这颗心是石头做的,南洛淼,如今的你我总算能找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就是‘凉薄’。”
“这样也好,我哪天不在了省的你们太难过。”洛淼幽幽道,目光一直放在孩子那儿。
此话一落,像是激到南溪某个紧绷的弦:“哎哟,我可怜的妹妹啊,好好不逼你了成不成,就知道你会说出让哥哥我心痛的话!呸呸呸,别说不吉利的话……我走后,你也要按时服药吧。”
洛淼被他一顿哭闹,心里也起一阵难受:“……”不过,那药不吃也罢,反正断断续续的也没见什么效果。
篮子里的肉团子似有什么感应,突然醒了,直接哇哇大哭。
洛淼像是感应到什么,脑子一轰,一懵,心绪直往下降,跌入深渊,沉了又沉,弥散的哀与不甘占满整个胸口。她就真的会再次离开吗?
其实前些天她也有开导自己,万一,自己是个奇迹呢?可这孩子巨大的哭声似将她从梦中惊醒,好不容易安慰自己的心绪一下子又土崩瓦解。
南溪又道:“真是,明明知道你……那小贺将军还把孩子送来,你照顾自己都照顾不过来,还顾及旁人做什么?唉,这战事必须得快些结束,咱们得早做打算。”说完,他看了看情绪不佳的洛淼,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淼淼,你别担心,有哥哥们在还有父君,一定不会再让你死的,一定会找到办法。”
说完,南溪一狠心一咬牙就离开了,他怕再待下去,今日就不用去打仗了。
洛淼没注意听他说什么,闷坐在原地,篮子里孩子哭了,她也没理。倒是旁边那两个新来的侍女抱着孩子哄了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