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越眸色渐深,刚刚砸在胸口的棍棒,力道很重。他先前的伤还没完全好。
他微微皱眉,额头的青筋凸起,咬紧了牙关似乎就能减轻疼痛。
“你,还有没有做什么别的事?”
江司越恭敬地回答:“没有了。”
郭谨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悠然地整理着江司越凌乱的衬衫,言语凉薄:“别见了女人,走不动道儿。”
郭谨然眼眸森寒。纵然再好的刀,也需多磨才行。他带在身边的徒弟,自然是爱护有加。可如若在公事上犯了忌,郭谨然是毫不手软的。他虽然打心底里欣赏这个年轻人,却仍有很多思虑。
江司越和那位叶家千金,是有些渊源。但郭谨然所知也是星星点点。左右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没什么深究的必要。
可他这徒弟,不了解的人不知道,看着性子清冷寡淡,甚至手腕刚硬;可偏偏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出岔子。
江司越神色平静,等待着疼痛慢慢疏解。
壹恒明面是在和叶氏合作,其实只是郭谨然收购叶氏的一个跳板。壹恒其实早已经收集了很多叶氏经营漏洞的信息,只待时机成熟,便能一举拿下。
但壹恒的创办,只是郭谨然商业版图微不足道的一角。他之所以会刻意把对叶氏的收购放在心上,也是在试探江司越的能力。因为郭谨然有意让江司越接手他的产业。
江司越被叶清救了的那天,他刚拿到了叶氏一股东的账户信息u盘,里面有假账的报表。
他要收购叶氏,可却偏偏又被叶氏的千金救了。
还真是讽刺……
郭谨然下了最后的命令:“上一次,就当你还她人情了。若再手软,我就亲自动手了。”
江司越平静地保证:“我知道了,师父。”
…………
叶清回到家,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身上的疲惫才稍稍缓解。
出来浴室时,她看到窗帘飘晃着,起风了。
她走到阳台前,伸手关上了窗户,手腕的红玛瑙散着柔和的光——是月光。
月色皎皎,清清冷冷的将她的影子映在玻璃上。
她穿着蓝色的真丝浴衣,腰肢盈盈一握,白皙纤细的小腿露出,湿漉漉的头随意的披散在肩膀,扫过锁骨,水滴便顺着弧线向下滑落。眼眸清澈如溪,望向窗外,有种支离破碎的美。
不知不觉,就快到夏天了。
又一年的夏天了。
他,会在哪……
她静静的了望着月亮。
这个家空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住。白日在外工作,晚上回来是冷冷清清的四壁。
叶清轻叹了一声。抗抑郁的药丢了,她得找时间再去拿药。
她正欲转身离去时,余光无意间投向了楼下的一辆车。
叶清对车的品牌没什么研究,也不讲究自己开什么样的车。所以楼下那车是什么牌子,她也不认识。
真正吸引到她的,是靠在车边的男人。
叶清看了看表,已经凌晨十二点了。她经常失眠,所以这个时间对她来说并不太晚。但按照常理,已经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
他似乎没什么刻意的目的,就像是跋涉千山万水的人,走累了,就随便找一处歇脚的地方,缓一缓酸痛的脚掌,困倦的思绪。
他也许并没有注意到此时正有人在高处,默默俯视着他。
远远望去,男人身材健硕,哪怕穿着便装,仍旧身姿板正。可他低着头,加上夜色渐浓,也看不清模样,增添几分朦胧的遐想。
是在等人吗……女朋友,还是妻子呢?也许小俩口的拌嘴,他在这里是在暗自神伤?可吵吵闹闹,八成又会重归于好吧。
也有可能是朋友之类的,兄弟之间闹了矛盾,拉不下面子,那也……
“嘻嘻——”叶清在公司经常会看到各种各样的剧本,综艺的,电视剧的,演唱会的……所以不知不觉间,她脑海里也会常常编出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还把自己给逗笑了。她露出稚气的笑容,虎牙微微露出。这孤零零的人平日很少笑,大概连明月也会惊叹,原来一个被心病,现实折磨的人,笑起来竟还像个孩子般纯粹。
她打了个哈欠,徐徐地拉上了窗帘。
转身时,刚好错过了楼下抬起头的人。
他眼神忧郁而清澈,像平静无澜的湖水,在凝望叶清的离去的背影时,泛起了圈圈无声的涟漪。在偌大的月夜下,风轻轻拂过额头……
刚刚在叶清眼里健硕的人影,此刻却那么单薄……甚至有几分,落寞。
“起风了,就该记得关好窗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