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何煦主动找到了江司越。
“江律师为何要带走倪小姐?”他一上来就直戳了当。
不光倪月被人带走了,现在连沈希茗也失联了,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
江司越平静地回答:“她不在这儿。”
周远没能把人带回来。
他指着旁边的人:“我亲眼看到是他带走的,怎么可能不在?你们想要什么,可以谈条件,但直接抢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你问他。”
“……”
周远瞪大眼睛,好一个甩锅:“喂!属狗的吗?你翻脸别太快了!我是替你去接人啊!”
何煦见江司越沉默着,他顿了顿,拿出了沈希茗要他交给江司越的东西。
江司越停下了手里的笔,掀起了眸子。
看过东西后,江司越径直离开了律所。他要去见一个人——叶连城。
八年的时间,他确实老了很多,但那双永远深不见底的眼睛除了更加浑浊,没有变化。
平静的,像是死水。任何风浪都激不起水花。
“司越,坐吧。”
大湖畔的大树下,叶连城正在钓鱼。
江司越顿了顿,没有打招呼,沉默地坐下了,因为他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他们都静静盯着湖面。有阳光的折射,湖上波光粼粼的,偶尔有圈圈涟漪泛开,便是有鱼儿探头了。水太深,看不清湖面之下的鱼。但仰头却能看见天空,湛蓝而宽广,无边无际的,鸟儿自由的滑翔而过,翅膀割开了云朵,云朵便随风逐渐分散成无数的小块,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后融进了蓝色的天。
江司越和叶连城一直静坐,沉默的望着湖畔,直到天暗下去,鱼钩也没有拉上来,一条鱼也没有钓到。
叶连城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收了鱼竿,旁边的江司越仍旧静坐着。
“看来今天是钓不到鱼了。”
江司越盯着湖面,眼神晦暗不明,流淌着汹涌的,无声的情绪。
叶连城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也没再说话,收了渔具,转身走了。
“她的病从来没好过。”声音冰冰冷冷的,却带着几分晦涩的沙哑。提起她,江司越的眼神会下意识变得柔软。
继而是死寂的沉默。
风吹过心口,却还是紧得喘不过气。
江司越低了低头,一字一句:“你是她的家人,是她的父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最亲的人……是不是?”
他觉得喉咙紧,眼睛酸痛,但似乎盯着这平静的湖水,就能缓解一些。
这不是他一面之词,而是亲耳从叶清嘴里听到过的。于是他自问自答的加以确认:“是吧,叶清说过的。”他要自己接受这个答案,相信她说的话。
叶连城和江司越相互背对着。
家,家人,在江司越的记忆里几乎已经模糊了概念。血缘至亲,在他的认知里几乎是一种谬论。他的家,最先开始是在福利院,江思颜就是他的家人;后来福利院没了,他就带着江思颜到了养老院,养老院就变成了他的家,养老院的爷爷奶奶还有院长也变成了他的家人;再后来,他遇到郭谨然收他为徒,让他赚钱买了自己的房子,他又有了属于自己的家,那只从叶家被扔出来的猫就是他的家人。
家,家人,这两个词似乎都没有和血缘沾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