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消失在烟雾之中,叶清慌忙转身,冲进了房间里。
江司越的腿其实也不是被完全压住了,而是卡在了缝隙里。柱子重,缝隙小,腿被卡在中间,根本抽不了身。而且他身上也受了不少伤,到处在流血……
周围的墙带着火苗塌陷,溅起的尘土连同火星又燃起新的一簇火苗。
叶清抓起棍子,想要利用杠杆撬动柱子。
原本白皙的脸,现在沾了灰尘,也因为用劲变的通红。棍子忽地被崩断了,她踉跄一下,摔倒在地上,手臂也被钢筋划烂了一长道子,皮开肉绽,血汩汩地往出流。
她艰难地爬起来,烟尘呛得她眼泪止不住地流,用手擦一下,脸上就沾满了血和汗混杂在一起的粘状物。
“离开这儿!咳咳——”江司越大喊,“出去!房子火太大了!”
叶清埋头,不管不顾地徒手去搬扯压在江司越腿上的水泥。
江司越伸手把她一把拽在了怀里。
房梁应声掉下一片火木头。
叶清又要挣开他,去用手刨。
江司越双手捧着她的脸,大声嘶吼:“叶清!冷静点!看着我!”
叶清大声喘息着,眼睛里的泪水像溃堤的江水,止不住地流,流在他的捧着脸的手上。眼眶哭得已经肿了。
她嘴唇干裂,颤抖着用血淋淋的双手握住他的胳膊,闭了闭眼,不想让眼泪模糊视线。
她快要支离破碎了。
“火是我让人放的。”
他心疼地用指腹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尽量镇定地说:“我知道,你想救大家。所以不得不这样做,没有人会怪你,你救了所有人。”
如果不是这把火,或许现在这里已经被定时炸弹夷为平地了。她为所有人争取了时间,争取了活的时间。
叶清痛苦地摇了摇头,她忍着泪水,她不想再听江司越继续说了,不想再听。
救他,要救他,他不能死。
她扒他的手,挣脱开来,又转身去用手试图扳动压着他腿的水泥柱。指腹被碎石块撵开,指甲盖被掀起来,她都没皱一下眉头。
“叶清!”江司越觉得喉咙有血腥味,他握着叶清的肩膀,呼吸越来越粗重,他浑身的温度都在升高。
唯有眼角感知到丝丝冰凉。
他哭了。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哭过了。哭是世界上最没用,最无趣的事情——他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哭会被人欺负,会遭人耻笑,会暴露自己最脆弱的软肋。只有忍住眼泪,只有握紧拳头强大自己,才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可为何,为什么他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在他不自知的情况下,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用并不干净的手捋顺她汗津津的头,含着泪水的眼睛尽是酸楚。她原本柔软干净的头现在又脏又乱,原本干干净净的脸,也狼狈不堪。
“你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马上就好,马上……”她泣不成声。
“清儿。”他摸摸她的脸颊,放轻语气,“你先走,出去叫人来救我,好不好?”
又在哄她,又在哄她…
叶清的眼泪愈加滚烫。她转身继续搬着碎块,哪怕有一点,再多一点点缝隙,他就能抽身。
猛地,江司越推了她一把,叶清双手狼狈地撑在地上。
“贱不贱!”同样冰冷刺耳的话,江司越还给她,以更加暴戾凶狠无情的方式,他骂道,“叶清你贱不贱!你还要祸害我到什么时候!恶心,我连跟你死在一起都觉得恶心!”
“你想死,就去别处死!你开心了,你是不是终于开心了!你毁了我,毁了所有我拥有的一切!你不配和我死在一起!你不配!滚!现在就滚!”
以吻封缄。
叶清吻上了他的唇。他们的嘴唇都干裂苍白,轻轻碾咬便撕破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