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他们连坐火车行动,鲁大脚就把鞋脱了,当时整个车厢里就是一种醺醺然无法形容的味道!
如果是普通旅客那当然能躲就躲,可他们是军队,旁人怎么能说走就走。
虽然王老帽及时让鲁大脚穿上了鞋,可是那股味道也让人受不了。
以至于他们排的人后来还给鲁大脚编排出了一套磕儿叫“世上三大味”。
这三大味分别是,山上狐狸洞,鲁大脚的脚,老毛子的嘎就窝(胳肢窝)。
狐狸洞里总有一股狐狸自身所带的狐骚味儿。
老毛子是说北面的俄国人身上有体味,闻起来膻的哄的,就跟羊圈里的味道似的。
而鲁大脚的脚臭能够战胜老毛子身上的羊膻儿,仅次于狐狸洞的骚味儿,其臭由此可见一斑!
闹哄哄中,商震拼命的扭头闭嘴,屏住呼吸试图躲避开那双臭烘烘的袜子。
可是他的外号叫麻杆儿,就是上一个士兵都能摁住他,何况上了两个?
朱开山力气大把他按在铺上不让动,侯看山就捏住了他的鼻子。
此时的商震就是再笨也能想明白,人家捏住了自己的鼻子,那就是让自己张嘴呼吸,可是他又如何肯张开嘴?
“哎呀,小样,还真能挺!”侯看山便笑。
可是这种表扬谁都不想要的。
片刻之后,无法呼吸的商震不得不下意识的张开了嘴,而这时那双臭烘烘的袜子便塞进了他的口中。
商震也只能“呜呜”的拼命的挣扎。
只是他那瘦纤纤的样子,就像一条被拿住了七寸按在了板铺上的蛇,又哪里有他反抗的余?
这回好,他的嘴被塞上了,他就是想呕吐都吐不出来。
这回不待排长王老帽再下命令,旁边就有士兵拿来了绳子,直接就把商震捆了起来。
嘴都被堵住了不把手捆起来怎么可以?那要是不捆,商震肯定会自己把袜子掏出来的!
当一切忙活完后整间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唯有被捆住的商震偶尔出一声“呜”。
李福顺看着商震那副可怜的被捆成粽子的样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却是连看都没看他的排长王老帽。
他和王老帽那也是老交情,也是一条战壕里爬出来的,王老帽啥德性他自然知道。
其实这也怪不得王老帽。
他们这里可是军营。
最近一段时间,奉城外的日本兵就蠢蠢欲动。
虽然说上面有命令不让抵抗,可是谁知道日本兵什么时候会冲进来,那万一要生战斗呢?
日本兵在东三省杀死百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上面都忍了。
可是作为士兵的他们,哪个又没有警惕之心?
这回倒好,日本兵没进来,可商震在大家欲睡未睡之际,突然嗷唠来这么一嗓子,你说吓银不吓银?
这还多亏枪支被锁在了军械库里。
如果他们身边就有枪那保不准都有人会摸起枪来放上一枪,就这个责任那商震能承担得起的吗?
再说,既然是来当兵身体当然没那么金贵,该遭的罪总是要遭的,他这个当三哥的也是无可奈何。
“睡觉!”王老帽气道,而就在士兵闭灯之前,他还没忘瞥了一眼李福顺口中埋怨道,“你咋弄这么个玩应来当兵呢?”
李福顺翻了一眼王老帽并没有接话。
他把商震带过来当兵的理由,连长胡彪是知道的,排长王老帽也是知道的。
因为他李福顺很小的时候他爹娘就死了。
爹娘死了家里很穷,他从小就受到了商震爹娘的照顾。
所谓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商震的爹娘对他有再造之恩。
现在商震的爹也死了,商震的娘也只剩下一口气儿了。
他娘就把自己的这个儿子托付给了他,你说他能不管吗?
房间里再次响起了士兵们的鼾声。
劳累了一,大家很快就又睡着了。
只是黑暗之中唯有被称作麻杆儿的商震瞪大着眼睛看着那黑乎乎的花板。
他在“享受”着那双臭袜子的味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