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毕业,刘隆的课上得十分悠闲。马融许慎等人自思已经将五经教授完,剩下的一年都是给皇帝讲解明君贤臣的故事。
不同于上辈子毕业的匆忙,刘隆每天上课几乎就是听故事,愉悦而又舒心。
不过,最近变了。
课程猛然增加不说,课后张衡又拉着刘隆补课,讲南北山川地理形貌,并且还要考试。这让刘隆恍恍惚惚有了上辈子期末的感觉。
刘隆现在连看奏表的时间都没有了。
张衡将一张地形图铺在桌案上,用手指着山川河流,给他讲解山民民情。
刘隆心生好奇,问道:“张师傅你去过这些地方吗?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张衡回道:“我去过一小部分,其他资料都是伯姚提供的。”
刘隆听了大为惊讶。语言不通,风俗不同,伯姚为了收集这些资料想必花费了不少心血。
刘隆现在就像被一群人追着喂饭的“天选之子”,而追着他喂饭的大多都是被老天爷追着喂饭的人,因而心中倍感压力,下定决心要认真学习。
张衡看到小皇帝的学习状态,更加满意了。
天佑大汉,先有皇太后,继之以小皇帝,来日之路光明璀璨。
学习不知岁月,天气渐冷,外面下起了冬日的第一场雪。
刘隆出了德阳殿,口鼻之间都是白雪红梅的清冽幽冷。
昨日张师傅上表告罪,说是天气寒冷得了风寒,不能为皇帝授课,故而刘隆今日竟然放起了假。
感念张师傅一片苦心,刘隆命太医过去探病,又送了药物。
今日无事,刘隆带人出来,外面的雪依然下着。宫殿仿佛披着一件毛绒绒的披风,像刘隆一样,显得素雅清隽。
从德阳殿到崇德殿的道路湿漉漉的,旁边候着几个拱肩缩背拿着扫帚的宫女寺人。
刘隆从路上经过,转头对江平道:“天寒地冻怪冷的,你让人多熬些石蜜姜汤与他们喝。再者,雪一直下,不必时时打扫。”
江平道:“圣上心善。”
刘隆摇头道:“什么心善不心善,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哪个人不是父母疼爱的孩子?”
江平闻言,心中一暖,转头嘱咐身边的小寺人,让扫雪的宫人先去宫殿取暖,按时再来清扫积雪。
刘隆进了崇德殿,那股冷梅的暗香更加浓郁,心中叹道德阳殿虽好阔朗宽敞,但却不便种植草木,不如崇德殿后殿更具有意趣。
门外的宫人见皇帝来了,打起帘子,一股焦糖奶茶的香味扑鼻而来。
“母后,煮茶竟然不叫我?”刘隆从门外进来,一眼就看见几人围着火炉煮奶茶喝。
邓绥笑起来道:“连日上课,天气又冷,有了休沐日不在德阳歇着,怎么过来了?”
刘隆状若委屈道:“我若是不来,还不知道母后这里有好东西呢?“
邓绥闻言,笑着让陆离给刘隆倒了一杯,让他
坐下。曹丰生和樊嫽则捧着奶茶,起身给帝后留出空间,跑到角落里小声说话。
张衡为皇帝授课,已经在邓绥报备过。刘隆补课,她也知道。山川舆图是国家机密,无关人等甚少能看到。
邓绥问起刘隆这些日子的学业来,刘隆捧着茶一一应了,最后道:“张师傅忠心为国,伯姚亦是巾帼豪杰。”
说起伯姚,自从领了皇太后让她推广茶叶的任务后,就离开京师,前往南方,寻找茶树,扩建茶园,炒制茶叶,以备大用。
“南方应该不会下雪吧。”刘隆提到伯姚,想到了南方。
邓绥道:“大汉幅员辽阔,每地风景各异。辽东八九月份就下大雪,南方却有人中暑。”
两人随意地说着话,最近事情不多,邓绥稍稍得了清闲。
然而,这种轻松的氛围临近腊月时变成了紧张。无他,侍中张衡预测腊月初一,大汉将发生日食。
这一日,朝廷上下皆无心处理政事,顶着寒风,纷纷站到外面,仰望天空。
“张侍中预测得准吗?”
“怎么不准,之前不是准了一次吗?而且是越来越准。”
“《延平历》就是他编写的,张侍中真厉害啊。”
……
众人等了又等,终于在午后,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日食持续了半刻钟,众人看得心满意足。
“我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日食真不是灾异?”
“人能预测的东西,怎么能是神的旨意?”
“若是日食是灾异,那张侍中岂不是神仙?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