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岒不知不觉就入了月之秋的幻境之中,将天姥山移形换影地置于云雾之中,若不是有小虫飞入嘴鼻之中,还一直蒙在鼓中,想不到自己堂堂云雷书院掌教,皇家书院掌教,竟然让自己的女弟子置于縠中而不自知,倘若传闻出去,自己有何面目在这云雷书院立足?
听说误入幻境,如泥牛入海不能自解,十分凶险。岑夫子想从恬淡虚无之中找到解除幻境之法。还是淡字做得不好,让内关穴失守所至,倘若自己当时做到得之不喜,失之不悲,淡定自容就不会陷入幻境之中,看来还要寻机找月之秋切磋一番,看看不时按压内关穴,让自己迷离的神智回归本原,才不致于沉迷幻境之中而不自拨。
入夜,云居轩中,岑岒收拾停当,打坐入定,固守恬淡虚无。飘飘然出了云居轩,坐于云端之上,俯看大地,心中轻唤:之秋,之秋。仙子之秋飘然而至。皓齿明眸,云鬓欲度香腮雪,眼波流转之间,岑岒感觉自己在漂荡,自己仿佛置身于茫茫星空之中,众多星辰在围着自己不停地旋转。无知无识地,就置身一个山谷之中,但见山谷满目青翠,薄雾弥漫,山谷之中有流水潺潺的小溪,有粼峋的怪石,在山谷之中,明艳的月光花开放在山坡之上,她是那样洁白干净无瑕,听说此花只在夜间开放,在这寒凉寂寥的山谷之中,唯有月光花独自绽放洁白的花朵,散着迷人的芬芳,给这阴暗寂静的山谷,增添了一份温暖和熙。
岑岒想起此行的目的,是来验证守住内关穴之法,于是,他不时按压自己的内关穴,奇怪的是此山谷时隐时现,月光花也时开时合,放出诱人的芬芳,让他不忍按压下去。他心一横,长按内关穴五息,山谷之地隐没,只见云山枫树顶上风吹红叶哗啦啦地响,他轻唤一声:“之秋,我们去枫树顶看那张阴贽的脸。”
隐于暗处眼前忽然显现那张阴贽的脸,冲她莞尔一笑,十分诡异,吓得她一哆嗦,迅奔跑上枫树之上。岑岒见状,追了上去,两人伏在树叶底下,向那枝干树洞张望。
只见树洞之中有烛光透出,一张苍白的脸,长期营养不良,没有什么血色,夜晚看去,犹如鬼魅,十分恐怖,这时一张千年老脸出现在二人眼中,老人仿佛有所觉察,深邃的眼眸洞察一切,直逼二人的视线,让二人不敢直视,转移了视线。
待洞中熄灭了烛光,二人悄然下树,心还在怦怦直跳。
枫树岭清冷,二人不敢久留,怕千年老怪觉察,就飞回云居轩中。
岑岒倒茶款待月之秋。
“之秋,你刚才又使幻境让我入縠,你真坏。”岑夫子说道。
“我那是让你进入其境,身在福中,而不自知,还冤枉我对你的一番苦心,好心当做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欲将此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月之秋幽幽地说道。
“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岑夫子吟道。
“你是说我心中还有别人,是指谁?又是那个长舌妇在挑拨你我的关系?”月之秋听出了岑夫子矛盾的心情。
“先莫论儿女之情,那个树洞之人,是神是仙还是妖?”岑夫子问月之秋。
“我听说过我雷立春哥在枫树岭有一个很老很老的人袭击过,都差点死去,还是我父亲亲赴幽冥地府,让那崔珏判官改了生死薄这才回阳活了过来,当时到处追查那个很老很老的老头,没有查到,此事就不了了之。不想他却躲藏在高高的枫树枝干洞中,真是得来全不废功夫。”月之秋说道。
“雷神还能自由出入幽冥地府?他是如何做到的?”岑岒问月之秋,月之秋把他当成雷立春哥哥那样的亲人,十分信任他,想也没想,就说出了原委。
“我父亲练过一种功法,就是人神分离之法,这样一方面强大肉身,一方面强大灵魂,就能够自由地出入幽冥地府,芸天还是我父亲从阎罗殿找回来的。”
“怎么说,芸天,芸香天生就可以身体和灵魂分离?”岑岒问道。
“那是当然,他们是天帝和圣母转生的圣体,自带强大的灵魂和肉体。”月之秋说道。
“你们八个人都自带仙家道体,难怪一个个小小年纪就都能上天入地。”岑岒不无艳羡地说道。
“岑夫子也十分了得,得了名师黄石公指点,也让人羡慕不已!”月之秋有些花痴地说道,“今晚现那个拾荒老者的行踪,要不要告诉我雷父呢?”
“这么一个老的老头,还要惊动雷元帅,那我们还有在云雷书院存在的理由吗?我们共同进步,争取早上将这两个藏身于树洞的怪物除去,免除后患。”岑夫子握紧拳头说道。
“嗯!我听夫子的。岑夫子,成家了吗?”月之秋突然问出一个十分私密的问题来,让岑岒很尴尬,不知如何回答此问题。
“我是一个穷屌丝,恩师黄石公看我长得清秀,如果长期混迹于俗人堆里,浪费天资,就没有要我的拜师薪资,就让我跟他的其他弟子一起学习《素书》,《太公兵法》,《黄石公三略》和《雕刻天书》。”
“你还会篆刻,等以后我找到好的玉石,给我和三娘刻二枚玉玺,好不好?”月之秋晃了晃岑夫子的手媚声说道。
“好,好,我一定尽力。月之秋,你能否将雷帅练魂之术透露一点点,提点我这个梦中人?”岑岒问道。
“这个我真的不清楚,我父亲一般不轻传给我们功法,让我们从师尊那里去学习。而我师尊并没有此修行之法,我对此法也是一无所知。”月之秋抱歉看着他。
“你不是说你父亲说过,人神分离之法,具体怎么一个人神分神,你父亲没有给你们详解吗?”岑岒不死心,想尽快从月之秋套出这套功法的具体修炼方法来。
“其实,岑夫子绝顶聪明,就从人神分离之法,已经说出了法门,无须多问。”月之秋说道。
“月姑娘一席话,点醒梦中人。多谢月姑娘提点。”岑岒抱拳说道。
“就你这一句多谢,好轻巧呀,请拿出一点诚意来。”月之秋一双圆圆的萌萌眼睛望着岑夫子,让岑岒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来掏给她。
“我怎么做,才算有诚意,请月之秋姑娘教我?”岑岒眼睛朦胧地问道。
“你答应我,做水月国的驸马,把你人给我,就算是你的诚意。”月之秋在岑岒耳边轻声说道。
“好,我把自己给你,来呀!”岑岒满口答应下来,就要赴上去,被月之秋从他腰下一蹿,就跑远了。
岑岒见月之秋离开了云居轩,心下帐然,怪自己惺惺作态,错失了好时机,心下后悔不已,又想起恬淡虚无的心境来,就打消了这种怨念。
重新回到幽暗的云居轩,他又打起座来。宁心静气,放空自己,把自己处于入定虚空之态,良久,一股氤氲之气在体内流转,运行于周身血脉经络之中。舌下生津,汩汩而出,吞入腹中,丹田之内,气运流转,一道闪光劈开天会穴,让他有如醍壶灌顶般的明悟,将灵魂从命宫缓缓抽离,这缕灵魂丝丝缕缕,如檀香烟在房中缭绕,他条地收敛心神,这缕灵魂瞬时回归命宫之中,他恬淡虚无,无悲无喜,看着自己灵魂自由地出入命宫之中,他想出一个分身之法,将一部分肉体贴近那缕游离的灵魂,结果还真的分出一个岑岒来。这时,他突然天旋地转,有一种想吐的冲动,想起恬淡虚无的内关穴来,用力掐住手腕处内关穴,果然呕吐感减轻了不省,他知道自己用灵魂之力过猛,有些伤害到了灵魂,他就停止打座,打些水来,准备洗洗睡了。
他躺在床铺之上,迟迟不能入睡,总会想起那朵月亮花来,她是那样的娇艳,那样芬芳,让他有些沉迷其中,不能自拨。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沉沉睡去,睡梦之中,他又来到了那个山谷,这样还是那样氤氲流转,月亮花开得异常娇艳。
他突然想起雷神说的修炼就是灵魂的修炼,自己抽丝剥茧地将自己的灵魂与这里的薄雾融合起来,自己的灵魂飘散在白色的山谷轻雾之中,与轻雾分分合合,相互交融,渐渐地白雾凝结成了水珠,水珠滴落在娇艳洁白的月光花上。雷雨感觉自己有些乏力,就把心神收回,灵魂回归自己本体。突然之间,自己睁开眼睛,差点掉下床铺,原来又是春梦一场,梦境犹存,孤枕难眠,辗转反侧。他不得已,只好重新起床,走到外边水房又去洗洗,等擦干脚后,然后再去睡觉,这一回,他睡得很沉,再也没有做梦,一觉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