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白,纷飞的雪成花一点一点地埋葬着落尘和杨仔细。
此时的落尘像两眼红的野兽,恨不得吃下所有能嚼碎的东西,可是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看向依偎在身旁的杨仔细。
风有点大,麻木的两人已经感知不到冷意,两人脸色通红,倒像是在酷热的环境中。
这时候的两人,都已经渐渐模糊了意识,或者说,他们已经神志不清,各种幻觉充斥着脑门。
“落尘哥哥,我们会死吗?”杨仔细微微抬起头看着落尘,眼中有天真的从容。
似乎死亡对她来说并不可怕,明明抹去了记忆,可杨仔细还是本能地信任落尘,即便在这样的绝境中,她也没有对落尘生出半点的防备。
饥寒交迫中,人的兽性很容易不受控制地冲破人性,而茫茫千里,唯一的食物就在身边,这何尝不是一次生死考验。
落尘并没有回答杨仔细的话,而是静静地调理呼吸,回想生平的过往,有值得和不值。
在他的脑海,始终没有过强而欺弱的念头,哪怕如果他这么做,可能还有生的希望。
风雪中的两人又无声地度过了一天,在半睡半醒之间,雪地里传来童谣般的风铃声,声音清澈悠远。
落尘睁开眼,看到那声音的来源就在眼前,一把剑插在雪地里,剑柄上系着的风铃正无忧无虑地摇摆着。
“斩尸剑?”落尘念着剑上的字,用仅剩的力气将它拔了出来。
很奇怪的是,本该冰冷的触感没有生,他握着那把剑,手掌上居然传来暖意,仿佛有一股力量从剑上传递到他手上。
鬼使神差中,落尘握着剑很无聊地向前斩去,就像童年时每个孩童舞动的长剑。
可不同的是这一剑下去,仿佛劈开了时空枷锁,刚才的冰雪世界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渡口。
河水滔滔,急匆匆地往下游奔流。在河的对岸,依稀有村落隐藏在山中,炊烟弥漫在低矮的山中,像一幅宁静的画卷。
落尘不知道刚才生了什么,也忘了那个濒临死亡的冰雪世界,就像他做了个梦,不知来时,也不知去处。
但出于直觉,他想要渡过身前的河岸,去融入彼岸的人烟中。
他唯一记得的就是身边有个丫头,转身看去,杨仔细很自然地站在他身后,一脸愁容地看着湍急的河水。
在他们的身后,黑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大地,树木像烧焦了一般,东倒西歪地错落向远方。
一条河,两个世界。
他们所在的位置像是阴阳的界限,那条横亘在身前的河犹如冥河,渡过冥河便是人间。
两人站了许久,远处使来一只轻舟,舟上微弱的火光在苍白的天色下摇晃,随时都有被风吹灭的可能。
船家像是看到了落尘两人,径直地向这边使来,看到这一幕,杨仔细孩子般笑了起来,
“落尘哥哥,我们要过去吗?”
看得出来,杨仔细虽然没有明说,但对现在身处的环境很恐惧,只是即便她很想逃离这个地方,可还是不忘询问落尘的意见。
“当然,我们去对岸好好吃一顿。”落尘也期待地望向对岸。
他已经忘记了刚才差点饿死的记忆,但他是吃货,哪怕抹去了他的记忆,依然本能地渴望着美食。
船家很快靠岸,由于他没有上岸,杨仔细和落尘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从声音分辨出他是个热心且爽朗的人,“两位,要坐船吗?”
两人欣然称是,随后落尘向前两步,就要踏上船,船家的声音这时候又响起,
“对不起两位,我这船只能载一人。”
“为何呀?”杨仔细停住脚,欢喜的脸突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