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僮:陪同一位公子,说是叫什么太子燕丹!
田光闻言,长叹一声:秦兵压境,国破家亡之际,我等闲适之日休矣!
遂更衣出迎,接入内室待茶,动问来意。
太子丹相见礼毕,见田光已经老态龙钟,略感失望,便命王翰呈上礼单。
田光不看礼单,只看院中满车珠宝,问道:老朽山居,不用此物。太子何意?
燕丹再拜言道:强秦灭韩亡赵,兵屯燕界,国家危矣。闻先生乃是豪侠高士,岂忍坐视国人受此荼毒,社稷遭此倾颓耶!敢望出手相助,以救燕国生民。
田光:依太子之意,是欲招募勇士,谋刺秦王乎?
燕丹:然也。除一独夫,而使天下安,实我辈分当应为。
田光:太子相请,某何辞一死报效?争奈此身业已衰老,虽不惜死,恐坏殿下大事。某荐一挚友,乃卫人荆轲,今寓居徐水赤鲁,距我居所只有三里之遥。其豪气尚侠,气度俨然,常人皆不能及,可为殿下行此惊天大事。
燕丹:先生举荐,必非常人,丹敢不应诺!但未知荆卿何等样人,可否相告?
田光:荆轲本是齐国庆氏后裔,后迁卫国,始改姓荆。
镜头闪回,叙说荆轲来历。
荆轲酷喜读书击剑,凭人剑术游说卫元君,但是不得任用。
秦国攻破卫国,设置东郡,将卫元君亲属迁到野王。
荆轲由此离开卫国远走,漫游天下,专好抱打不平。
路经榆次,闻说此地有当世大侠盖聂,于是登门拜访,谈论剑术。
盖聂见荆轲年轻,以为其不知天高地厚,故而洋洋不睬,并踞案高坐,对其怒目而视。荆轲见此,便借如厕登东之故离席而去,未再归来。
家人还报,说客人已出门登车而去,盖聂放声狂笑,便向门人宾客吹嘘:刚才我与荆轲谈论剑术,其所论不甚得当。我以目瞪之,其便心怀恐惧,不敢复留此地也。
其实荆轲不是惧他,只因不愿作无谓之争。于是便吹口哨上路,又漫游到至赵都邯郸。因闻说本地无赖鲁句践善玩士博戏,于是上门挑战,争执博局路数。
鲁句践屡博不胜,突然怒,立身拔剑呵斥。荆轲见此,默无声息起身,又借如厕登东逃走,不再回来见面。所赢钱帛,也都未曾拿走。
经过此事,赵人皆以为荆轲为人怯懦,当作笑话传说。
荆轲听此传闻,不作解释,复又吹口哨上路,去赵至燕,游于蓟城。因与屠狗匹夫高渐离结交,二人成为知己。高渐离擅长击筑,荆歌喜欢弹剑作歌。二人常在燕郊市井喝酒,饮至似醉非醉,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节放歌街市,相互哭泣,旁若无人。
闪回结束。田光综述:荆轲混迹酒肆,但为人沉稳,且喜读书。其所游历诸侯各国,都与当地贤士豪杰德高望众者结交。人皆以为狂徒,惟我知为隐侠,非平庸之辈也。
太子丹闻言甚喜,由是请道:我与先生同去拜访荆卿,未知可乎?
田光:太子乃是贵人,岂敢枉屈车驾?便请回府,田光当自往拜见。
王翰:先生不惜枉驾,此太子之幸也!
遂请太子先回,自与田光同车后行,造访太子宫中。
田光到时,太子丹早在宫外迎接,执辔下车,京中之人观者如堵。
太子丹亲扶田光入府,亲自献茶,极尽敬慕之礼。旁观众宾见田光年老不堪,太子如此恭敬相待,无不窃笑。
田光环顾左右,早明众人之意,便对太子丹道:殿下爱贤之名,今京中之人尽知,荆轲亦必稍后听闻。老朽愿借殿下车马,亲去请荆轲前来,其必不能辞。
太子丹逊谢,又问:度先生所交游豪杰之中,除荆卿之外,亦有智勇如先生少壮之时,可代为先生持筹者乎?
田光连连摇道:大难,大难。虽然,太子自审门下客,可用者尚有几人?若有,可使就此相见,待田光请为殿下相之。
太子丹闻说,又惊又喜。乃悉召夏扶、宋意、秦舞阳数人至前,使与田光相见。
田光将此三人俱都相过,又一一问其姓名,乃请众人退出。
太子丹:先生观此三人如何?
田光:老朽不才,窃观太子诸客,俱无可用者。
太子丹:先生何所据而言?
田光:夏扶血勇之人,怒则面赤;宋意脉勇之人,怒则面青;秦舞阳骨勇之人,怒则面白。怒形于面,而使人觉之,何以济事?
太子丹:则荆轲如何?
田光:臣所说荆卿者,实乃神勇之人,喜怒不形,似为胜之。
太子丹大喜,便在内堂设宴相待。席间相求,必请荆轲来府中相见,田光然诺。
稍时席散,太子亲送至门,命以自己车驾送归,并听先生驱使,田光复又逊谢。
田光将欲登车,太子低声相嘱:席间所言,乃国之大事,先生万勿泄于他人!
田光笑道:敬诺。太子即使不言,老朽亦知其要。
来日一早,田光便乘太子銮舆,来见荆轲。日光斜照,蓬门蔽户,家徒四壁。
荆轲:老叟何来?
田光:从来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