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难得温柔待我,当着众奴才的面儿要与我牵手并行,我则是郑重地和他双手相扣。
我陪着皇上跨过门槛,只是微笑并不说话,他却像是有一腔怨念要泄一般,看着我叹道:“莞嫔若是有你一半的和顺就好了。”
像我一样有孕也陪着他散步,有孕也不顾自身,事事以他为先。他可知,我亦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姐姐若有什么让皇上不满的地方,还请皇上念着姐姐有孕辛苦……”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恼道:“她辛苦。朕也辛苦。她怎么不为朕想想?”
我瞥了一眼皇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他生气了,我必须顺着他,否则他便会迁怒到我身上来,我继续温柔地说道:“莞姐姐只是一时没想明白罢了,待臣妾去劝劝姐姐,姐姐那样聪慧定然能够领会皇上的苦心。这只是臣妾的一点儿愚见。”
“你如此体贴朕与莞嫔的心思,朕怎么会觉得哪里不好呢?”
暗暗松了一口气,听出他的话头并没有将刚刚的事儿放在心上,我才觉得安心了一些。哄着他,但不能太明目张胆地哄着他,这其中分寸拿捏,就像在万丈钢丝上行走,不得不慎。
“皇上过奖了,臣妾只希望皇上一直能高高兴兴的。臣妾无能,不及姐姐能时时为皇上分忧解难。”
我看向他,眼神中充满期待,若是今日这番言谈能让他彻底对我放下戒心,日后出入御书房便不再是她莞嫔一人的特权了。
“容儿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咳咳咳咳……”
话没说完皇上突然咳嗽起来,不知是真咳,还是注意到了我的试探故意搪塞过去。
我赶紧挽着他的手臂抚了抚他的胸膛,忧心道:“皇上操劳国事辛苦了。臣妾亲自摘了枇杷叶,让人拿冰糖炖了,等下皇上喝了便能镇咳止痰,而且味道也不苦。”
“难为你了,还要亲手做这些事。”
他似乎有些感动,郑重地看着我,眼神中多了几分体谅。
“你身上这件是蜀锦?”
“是呀,前几日蜀锦局新到了一匹紫色的蜀锦,皇上特让内务府为臣妾赶着制了新衣。”
他欣赏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光停留在我刚刚显了一丝孕象的小腹。
“你穿蜀锦好看,以后有多少朕都赏你。”
他丝毫不顾及身后的奴才,捏了捏我的脸颊,以示对我的宠爱,仍旧牵着我的手返回养心殿去。
*
黄昏从养心殿坐着辇轿出来,只觉得腿有些酸。
今日走动得有些久了,穿着花盆底更是不适,但我为了时时知道皇上的心意,不得不努力一点、辛苦一点。
回宫的路上看到了流朱正往养心门而去,她见到我十分尊重地蹲下给我行礼。
“萱贵人吉祥。”
“起来吧。怎么,是要去养心殿吗?”
我温和大方地向她问询,流朱却忍不住心头的不忿,直直地答道:“我家小主身子不爽,我去向皇上回禀。”
流朱没给我好脸色,大概是因为莞嫔失宠,奴才们也跟着受气了才变得如此别扭。
“姐姐的胎是有什么不适吗?我也该去看看姐姐的。”
我装得贤惠得体,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失了风度,流朱却厉害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贵人事忙,还是不必到碎玉轩去看小主了,没得两厢里都不适,反倒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