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礼看向天空中那弯月儿,努力憋住笑,不知道这样的月色哪里动人。不过她不愿说自己离席来此的原因,他也不便追问。
允礼现面前的莞贵人倒是风雅,既通诗词、又博文广知。他本想“考考”她,可认得这不常见的小花,没想到她不仅认识,而且还颇有见解,当真令他意外。
允礼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倾慕之情,正在一点一点占据他的理智,故意说道:“天家富贵之夜,贵人与小王避世于此,倒显得不合时宜了。”
他有些退缩,他怕自己越陷越深,提醒他们二人相遇的“不合”之处。
“我一向短视,眼前只见小小夕颜而已。”
允礼看着她愣住了,她竟然并未将他们之间的身份不合放在心上?
此刻,仿佛他们是两个没有身份的人,仅仅因为月色、因为夕颜、因为此时的心情,恰好相遇。
这种毫无枷锁、毫无桎梏、毫无顾忌的自在,让他一瞬醍醐灌顶。
这就是他想要的人生。她身为女子都敢不在乎,他都是一个男子还不敢,岂非太过扭捏怯懦了?
允礼看着如今盛宠的她,不禁想起自己的额娘,感慨道:“帝王少有情爱,若有,也是不能见光,被世人接受的事情。就像夕颜,只开一夜的花。”
他知道她对皇兄有心,却也知道她越是这般如此走入迷局,将来越是会心伤。
他不忍看她心伤,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允礼忽然想:他是不是仍旧保护不了他的兔子?即便是如此娇柔弱小的生命,他也无力保护。
因为“皇上”二字,永远压在他的头上。
曾经是父亲之命不可违抗,如今是兄长之尊不可触犯。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让他看似拥有很多,实则什么都是没有的。
*
通往凌云峰的山路,风雪未停。
她快死了。
允礼看着她冻得苍白的脸,绝望地想:他要救她!他不能放任她死去。即便知道救她这件事会让两个人都引火烧身,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从前她在宫里,他眼见着她被皇兄伤得体无完肤却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在宫外,他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他要尽力一试,他要靠自己救他的兔子!
他不顾一切地将她带回清凉台,他不怕旁人眼光地请来了温实初。
夜晚,他躺在雪地里将浑身冻得冰凉,然后折返房中,抱起浑身滚烫的她。
允礼一边拢紧她,一边痛苦地闭上眼睛。
老天爷啊,如果她真的会死,请让她死在我的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无力抓住你,我无力救你于那黑暗深宫,还无力救你于这苦难人世。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
允礼喃喃着,滚烫的泪水涌出眼眶。
他哭了。
纵使世人都说男子不可落泪,他还是忍不住,他觉得他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
通往雁鸣关的路,风沙肆虐。
他快死了。
允礼一手抓着缰绳,一手被她紧紧抓着。这一次,她终于不再把他推开了,她终于坦诚地面对本心,她像是怕永远失去他似的紧紧抓着他。
他很高兴。
因为他见到了最初怒斥他不拘的嬛儿。她的眼神坚定、言语豪放,说出他想都没想过的事:她要杀了摩格。
她鲜活起来了。同是一无所有,她却不再是凌云峰上只能依靠他的女子。
如此想来,他救下嬛儿就仿佛救了一只翅膀受伤的鹰,像九哥那样让她停在自己的腕上,饲养她、驯服她、圈禁她……
原来她一直是雌鹰,是展翅高飞的那一种,也是凶狠高傲的那一种。他反而是白兔,一向怯懦退缩,纠结迟疑。
他若早如她这般敢想敢为,就不会生后面那么多事,他会在凌云峰定情的那一天就带她远走高飞。
今天,他更加爱她,更加不后悔爱她了。
在他心中,她是这普天之下最奇的女子,无视规矩也好,胆大妄为也罢,都是最可爱的。
背上的箭扎得他意识模糊,忍着口中的血,他不想再拖累她了。
还有五里路,他的嬛儿独自策马奔回,还能留住性命,还能再次展翅。
允礼猛地松手,深情地望着嬛儿,轻轻叹道:“好想和你再看一次夕颜。”
哪怕是只开一夜的花。
重重地落在草地上,允礼看向这仿佛离自己很近的月儿和星空,痛快地扬起嘴角。
他愿做雄兔,她来做雌鹰。
就算被她捕猎抓住、吃干抹净,他也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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