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落在多道注视中礼貌地浅笑了一下。
“在孩子的学习生活中,家长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请祁颂的家长对经验心得稍作分享,给出一些建议么?”
“。。。。。。”猝不及防被点名要求发言,郁落的睫羽轻颤一下。
她最终从容地凡尔赛起来,不紧不慢地说:
“我们家祁颂从小目标明确,热爱学习钻研,在学业上全靠自己努力,我并没有什么经验之谈。”
“若说建议,我觉得家长更需要多关照孩子的内心,毫无保留地向她倾注和表达爱意,支撑和分担她可能承受的压力。”
那是她不曾拥有的,也是现在想给予祁颂的。
再度入座,在家长们的掌声中,高中教室的座椅、黑板上工整的板书、天花板明亮的灯光、以及班主任身戴“小蜜蜂”的嗡鸣一起投落入郁落的心里。
一瞬鼻尖发酸,洋溢起饱满的愉悦。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幸福。
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给她开过家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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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会结束,一向饮食节制的郁落难得有兴致拉着祁颂在校门口那条美食街的小摊上买夜宵。
她手里端着一份麻辣烫,和祁颂并肩走过那棵她们每次碰头的梧桐树下,有一片叶子恰好坠落,拂过她的发梢。
穿着高跟鞋的郁落比祁颂高出一截。
眼看少女踮脚取下她头上叶片的努力模样,郁落轻勾起唇,抬手轻而易举地在她发顶揉了一下。
祁颂微赧,信誓旦旦:“我会继续长高。”
“好,快长吧。”郁落边笑着说,边将一块豆腐喂进祁颂的嘴里。
“你们下次家长会在什么时候?”她似是不经意间问。
祁颂下意识以为她是担心家长会太频繁开不过来,解释道:“大概一个学期一到两次,这个学期没有了。”
却见郁落的眸光瞬间耷拉下来,“哦。”
“嗯?”祁颂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
“没关系。”郁落睫羽微垂
(),显得有些委屈:
“就是家长会瘾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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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秋去冬来。
郁落又病倒在床上。
室外正在刮风,吹得窗户呜呜作响。祁颂给郁落掖好被子,无法忽略女人的脸唇苍白。
她担心地说:“姐姐生病得太频繁了。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郁落捂唇闷咳几声,眼眸里咳出了朦胧的雾气,拒绝道:“我秋冬一向是这样的,别担心。”
祁颂:“可是你去年秋冬虽然也生病,但并没有这么严重。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我每年都去的。”郁落不忍她眼里的忧郁,解释道,“总是查不出什么大毛病,就是体质不好。”
长期过量抑制剂的摧残下,身体底子已经脆弱不堪,却又难以对症下药,只能停止注射后慢养。而她不可能放弃过量注射。
郁落有时觉得自己肯定会短寿。但每每想到这里,不曾难过。
反正也没什么值得留恋。在年轻的时候拍喜欢的戏、看想看的风景,而后英年早逝,似乎也算一个圆满的结局。
可此时她看着眼前少女面上满满当当的在意和担忧,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忠犬八公的故事。
好像有些舍不得让祁颂有天等不到她。
于是她最终和祁颂说:“那,等我病好后,我跟你去跑步锻炼?”
祁颂平时挺喜欢运动。每天早上会在小区里晨跑几圈,给郁落带回早餐。周末还会去上巴西柔道课,说要保护她。
郁落此时说得信誓旦旦,但一周后的早晨被祁颂叫起床时,又不愿意配合了。
被窝暖热,她就像缩在洞穴里的小动物,看一眼窗外懒洋洋的晨光就想冬眠。
眼见郁落翻了个身背对自己,祁颂不依不饶地绕到床的另一边。
“姐姐,要锻炼身体。”她无奈又好笑,摇了摇床上的鼓包,“昨天已经耍赖一天了。”
半晌,鼓包里不情不愿地钻出乌黑的长卷发丝,接着是年轻女人睡意朦胧的面容抬起,脸颊上睡出红印,有些可爱。
那双眼眸懵懂地眨了下。
祁颂心头一动,以为有转机,却见那脑袋再度缩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