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第二日无论如何是不能赶路了,金富只得做主又留了六人几天。
金富家中很少有这般热闹的时候,加上与这几人一直相安无事,他便放心不少,所以这两日总是和这三个男人一起喝酒,无形中关系亲近了许多,因为性情相投,他和胡为先的关系更近一些。
在交谈中,金富也摸清了其余两人的情况,那自称猎户的男人叫刘安全,女儿只有小名,唤作月月。
即使在金富的府邸,刘安全也不会让月月离开他的视线,对此,金富倒是很理解,认为这是他爱护女儿的表现,就连他偶尔表现过激一些,金富也全然相信他是出于一片慈父之心。
而带着母亲的农户叫王磊,据说,他家中似乎也只有他们母子二人,两个人平时相处虽然并不像一般父母与孩子之间那样亲近,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不同之处。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他们二人就算是吃饭,也会交替留守在房内,金富猜测他们是在守着行李,因为之前参加满月宴时,他们两个不得不一起出现,还将那个大包袱带在了身边。
金富虽然心中有些不悦,为了孩子终究也是忍住了。
又过得两日,天气回暖,雪也化了许多,这些“客人”无论如何都要告辞离去,于是金富在前厅设宴为几人饯别。
金富的妻子有些不舒服,早早带着孩子回了房间休息。
席间,刘安全的女儿月月第一个提出回房,她看着刘安全怯怯地道:“爹,我有点困了,能先回去睡吗?”
刘安全抬了抬眼皮,道:“时候还早,这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金富看小姑娘确实有些困顿的的样子,连忙道:“小孩子嘛!累了就让她先回去休息去,知道你担心女儿,但这在我家里,你还不放心?”
他见刘安全不说话,连忙招手叫了王六进来,吩咐道:“你一会儿送她回房间,就在客房与前厅之间的廊上守着。”
金富所说之廊是客房与大门之间必经之路,离刘安全住的屋子很近,只要小姑娘出门就能看到,考虑到让王六守在月月屋子门口确实不太好,金富这才折中把王六安排到了廊上。
他转头看向刘安全,“可放心了?”
刘安全颇有些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
此事,王磊的母亲也道:“我这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也不留在这了,你们喝你们的吧。”
见王磊的母亲起身,汪琴也跟着站起来,笑道:“你们几个喝吧,我也不留在这里了,反而碍到你们。”
汪琴和王磊的母亲一起离开,走得已经看不到身影了,胡为先还在往那个方向望着。
金富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调笑道:“哎呦!别看了,这腻歪的!”
胡为先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辩解道:“她身体不好,我担心……”
王磊道:“你们夫妻情深,让人羡慕。”
胡为先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之后四人说说笑笑,直喝到半夜,才带着醉意各自回房休息。
金富站在门口推了推门,却现门从里面插住了,他自知今天确实是有着晚了,他又一身酒气,何必忍夫人厌烦,于是很干脆地转身去了隔壁房间休息。
次日,他是在剧烈的砸门声惊醒的,他捂着宿醉后有些昏沉的脑袋出门,看到他家新招的奶娘正在敲门,力道大得使得门板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金富有些沙哑地问道:“怎么?夫人还未起身吗?”
奶娘点了点头,有些着急,“我都敲了半天门了,按说夫人早该听到了才对。”
“难道是还未醒?”金富一边自语,一边上前拍打房门,但始终无人应答。
终于,金富有些慌了,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立刻叫人来撞开了门。
打开了门,门内的景象一度让他昏厥,他的妻子倒在地上,腹部插着一把剪刀,她倒在鲜红的血泊之中,已有些干涸的血迹显示妻子已然死去多时。
而他的儿子虽然还睡在摇篮里,却也已经毫无气息了。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时,家中老仆已经上报了官府。
仵作经过验尸告知他,他的儿子是窒息死亡,很大几率是被闷死的,而他的妻子则是被剪刀捅死的。
房间从内部插上,屋内只有金富妻儿,这种种迹象让官府得出了最后的结论,而这结论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官府的结论是,金富的妻子是在哄孩子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捂死了孩子,然后内疚之下自裁。
这就像是告诉他,唉!别难过了,这只是一桩不幸的事故。
金富前一天还沉浸在对未来抱有无限期待的幸福之中,今日就仿佛被人从山顶推下,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让他痛彻心扉。
他当然绝不相信这是一场事故,而在此刻,他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前来借宿的六人身上。
“一定是这六人中的某一个杀了我妻儿!”他对此深信不疑。
……
金富语气突然激动起来:“就在我对这几个人完全放松警惕之后……我的妻子和孩子居然被现死在了房间里。是谁?谁杀了她们?”
他完本是低着头在缓缓诉说,说到此处却猛然间提高了声音,这一声突如其来,在原本安静的环境骤然响起,激得众人汗毛竖起。
他抬头看向众人,仿佛是想要从这些听众里找到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