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沈仲文喜欢射艺的缘故,沈家的靶场也较一般靶场要大。
沈青瑜举着她父亲刚为她选好的弓箭,颤颤巍巍拉开弓弦,这已经是选了最小的弓,但她拉的仍然有些费力。
沈仲文扶住她的手,帮她调整了姿势和方向,继而将弓拉满,低声道:“松手。”
他声音一落,沈青瑜右手捏住尾羽的手指微微一松,箭就离弦而去,正中靶心。
沈青瑜高兴地跳起来,“我射中了!”
温氏没好气道:“那是你射中了吗?”
沈仲文接口道:“怎么不是!就是青瑜射中的。”
他转向沈青瑜,“多练习练习就好了,你爹我是神射手,我的女儿又怎么会差!”
温氏凉凉道:“是!是!是!你就知道宠着她,难怪她喜欢这个爹过我这个娘了!”
沈青瑜扔掉弓箭,扑向温氏,撒娇道:“我最喜欢您,谁也比不上。”
其实沈青瑜很明白,她喜欢沈仲文多过温氏,并不是沈仲文做父亲更称职些,而且他事物繁忙,和她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的缘故。
而这些仅有的时光中,沈仲文自然不会对沈青瑜多做要求,他尽可能满足了她的所有要求。
而温氏却是时时刻刻地为她担心,为她着想,这本就是不能相比的。
听到沈青瑜的话,温氏一直板着的脸色才有了笑模样,她捏了捏沈青瑜的脸颊,“你呀!就有一张嘴。”
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张敬从外急匆匆赶来,“大人,您的信。”
沈仲文打开印着火漆的信,仔细读过后,就一直皱着眉头,他将张敬带到了离温氏母女稍远一些的地方,道:“这信可经过明面?”
“不曾,这信是以内兄的名义寄给属下的。”
沈仲文“嗯”了一声。
张敬问道:“大人可要回信?”
沈仲文摇头:“不必了。这封信你就当从未接到过。”
张敬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梁王他真的偷偷进京了?”
沈仲文没有回答,只是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张敬立刻垂:“是属下逾矩了。”
沈仲文摩挲了衣袖,这是他思考时常有的动作,仿佛这样他的脑子才会更清楚些。
梁王偷偷进京,这当然是件大事,梁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关系自来亲近,但自从一年前七殿下出事后,这两人的关系就有些微妙了。
梁王不止一次请示想要回京都被拒了,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这次偷偷进京,若是被圣上觉,届时又该如何收场。
以沈仲文与梁王的私交来说,他不该也不能把梁王的行踪透漏出去,但他也很清楚地知道,他的选择只有一个。
他回望去,沈青瑜正拉着温氏,似乎是想让温氏上手射箭,他定了定神,方道:“看来今天我是不能继续陪着了,你去准备车马,我和夫人交待一声就走。”
张敬领命离去,沈仲文也和温氏母女说了他有事要离开。
温氏和沈青瑜又呆了一会,温氏突然道:“你也好些日子没出门了吧?娘陪你出去逛逛。”
才刚刚结束了长途旅行的沈青瑜:“……”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沈青瑜坐在马车里后仍然还在纳闷,致力于将她培养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的温氏怎么又要带她出来玩了。
马车停在了一座楼前,沈青瑜还以为到了地方,马车却继续前进,绕过这座楼的正门,从侧面进入了一处院子。
刚一下车就有两个侍女迎了上来,侍女领路,先是经过一条长廊,然后登上木阶,最后进入到一间房间。
房间布置得清新优雅,墙上挂着一副金碧山水图。内间里铺设桌案,上面笔墨纸砚俱有,倒是和书房类似。
沈青瑜迷糊道:“母亲,这是哪里啊?”
温氏笑道:“朝明楼。”
朝明楼?!
沈青瑜想起来了,朝明楼是盛京内书生学子、饱学之士等经常出入的一座学楼,之前她兄长有一段时间就常常出入这里。
可她母亲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她还没想透彻,这间房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温氏示意连翘打开了房门,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少年。
来人眉清目正,举手投足端正谦和,正是和沈青瑜有好长时间没见的温子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