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一群仆从七嘴八舌地乱叫起来,都丢了手中农具,跑过去围住、扶住司姚,眼看着那柄长剑直挺挺插在司姚胸口,谁也不敢乱动。
“你竟敢行刺公主!我们要找官家告状!”丫鬟如春托着司姚的头,手指桃叶。
桃叶黯然失色,后退两步,她从没想到,来自于文明时代的她,竟然有一天会野蛮到用剑捅人,她平时连踩死一只虫子都害怕……她见司姚的脸色已有些白,不知是惊恐所致还是被伤中了要害。
“是你们逼我的……我要保护二哥……”桃叶在慌乱中醒过神来,立即跑向棺椁,奋力用双手去拉王敬。
王敬早已不省人事,桃叶使尽浑身力气,也只是将他上半身拉起一点点,只见他满脸都沾上了血,那样子可怕极了。
桃叶咬紧牙关,拼了命拉动王敬,累得浑身冒汗、双臂打颤,好不容易快要让王敬的头部靠近自己,却还是力气不济,一个不慎失了手,王敬又整个滑下去了。
看着那么深的棺材、比自己还重的王敬,桃叶哪里有信心把他拉出来?
她再抬头看长公主府那些人,他们已经相互商议着先用马车载司姚回府、宣御医等事,忙乱着把司姚抬起来,拿了农具纷纷往外走。
桃叶心中一阵愤慨,这一刻,她想起了当日为孟氏一族之死,她与王敬争论时,她曾斥责王敬的那句:「事情没到眼前就去算计,你这就是谋杀!」还有王敬曾回过的那句:「你以为所有的灾难到了临头都有机会反击吗?」
是的,未必有机会反击。
她还想起,她前两日还在司元面前为司姚求情保全性命,这是多么多么的可笑?
她再抬头看时,只见长公主府的人马上就要走出墓室,这个阴暗可怖之地,即将只剩下她和王敬两个人,而她却没有能力把昏迷的王敬弄出去。
她扶着棺材板,哭得很无助。
“你们给我站住!”外面传来一声厉吼,那好像是王玉的声音。
桃叶忽然想起,她在来王氏宗祠之前劳烦过采薇想办法去通知王玉。
她打起精神,往墓室门口看去,果然看到长公主府那些人被迫步步后退,很快被王玉带来的百名东宫侍卫控制住,原先抬起司姚的几个人也不得不将司姚放了下来。
“母亲?”王玉看见桃叶双手是血,伫立在棺椁旁,忙跑到跟前,竟又看到王敬趴在尸骨上,血溅四壁。
“爹!”王玉吓得大哭起来,忙扭头喊她带来的东宫侍卫:“快来人呐!”
有几个侍卫赶过来,将王敬从棺椁里抬了出来,他脸上、身上的血竟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地上,浑身的衣服几乎都被血浸透。
王玉瞠目结舌,回过头瞪着司姚等一群人,又一次怒火万丈:“把他们全部送到大牢,通通等着去死吧!”
司姚身上仍带着桃叶刺进去的那柄长剑,被侍卫扭住双臂,半蜷腿站着,似乎没有气力回应什么。
管家赵四挣扎着喊:“长公主被刺伤了,要赶紧宣御医,她是官家的亲妹妹,不能关进大牢……”
没等他说完,王玉几步上前,一个耳光扇在司姚脸上,并朝着赵四等大雷霆:“我乃太子妃,大齐国未来的皇后,她区区一个长公主算什么东西?我想关就关!我不高兴还可以现在就杀了她!”
司姚被这一巴掌打得嘴角出血,脑袋昏沉沉中,带着恨意的目光再次扫过王玉、桃叶、王敬……她终于昏了过去,被带出墓室、送进御史台大牢。
王玉又命侍卫们将王敬抬到马车上,亲自护送回家。
桃叶知道,王玉的本意应该是送王敬回王家,但桃叶已经不愿意再走进王家大门了,只好要求王玉把他们送回梅香榭。
王玉听从了桃叶的意见,她想王敬只要能和桃叶在一处,待在哪里都一样。
于是他们又回到了梅香榭,还是那间隐在竹林中的小屋。
陈济派的守兵知道沈慧不是好惹的,因此不敢擅入梅香榭,但他们又必须看住王敬,自此就一直在梅香榭的围墙外打转。
王玉让人请来了太医令田源,田源见王敬趴在床上,内伤外伤、浑身都是伤,简直无从下手。
“人伤到这个程度,你们得有些心理准备,就当余下的日子都是捡的吧……”田源只是看了一眼,就不住摇头。
王玉惊恐地瞪大双眼,抓住田源的衣袖问:“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爹没救了吗?”
“他外伤太多,内伤又重,很难将养,且安丰侯原有旧疾,常日吃的药已经十分伤身,若再吃许多药进去,毒性太大,我怕他……”田源没把话说完,又连连叹气。
王玉越听越害怕,忍不住趴在王敬身侧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