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近唯一一次没有被司蓉觉的小动作,陈济走出厕所,却茫然若失。
“怎么方便一下要这么久?”司蓉的声音忽然传到他耳边。
因为出神,陈济竟然在某一刻忘记了,司蓉就坐在院中晒太阳。
今日难得阳光好,司蓉坐在院子里正中,是这院落中可捕捉视野最广的位置,当然也可以在陈济离开厕所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他。
院中还有许多侍女,一个个都留神着陈济及府中陈家旧仆的一举一动。
“肚子不舒服,可能吃坏了什么吧。”陈济望着司蓉,勉强一笑,面对全方位不间断的监控,他除了接受,暂时别无良策。
他被司蓉以及府中遍地眼线限制到举步维艰的地步,不能跟任何心腹之人单独说一句话,那对于他就是与世隔绝,而唯一有机会通过特殊方式能联络到的张小宛,却只是个利益之交,实在不可靠。
他觉得,他不能一直处于这么被动的地位,更不能托付张小宛太多。
终于,国丧结束。王玉再次向司修提出放王敬出京的事,司修又说登基大典在即,至关重要,安丰侯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离京。
王玉只好再次传话到梅香榭,说是登基大典一过,王敬便可离京。
这次,桃叶更觉得这话不可信了。
正值心神不安之时,王敦来探望王敬,捎来了交州书信:“环儿在信中说,徐大人安插去的那两个人,突然一前一后都死了。一个失足落水、一个不慎坠楼,这……这要怎么跟徐大人交待呀?”
王敬并不惊讶,只是轻声分析:“他们名义上毕竟是我们王家的人,若没有陈济肯,陈亮没有这个胆量……”
桃叶在一旁听着,甚是不解:“可是……上次玉儿不是跟我们说,司蓉公主听信官家的意见,监控了陈济的一言一行,让他没有机会传话或写信给任何人吗?”
“我也正在想,这消息是怎么传过去的?”王敬慢吞吞,结末一声叹息。
“关键是,徐大人若问起来,我们要怎么交待?”王敦又一次重申了他的问题。
王敬轻轻摇头,低声答道:“不必交待,他派人过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被灭口的可能。你还是叫环儿尽快回京吧,交州……真的不安全。”
王敦点点头,就回家去给女儿写信。
桃叶站在轮椅旁边,自言自语般问出了一句:“那么,京城就安全吗?”
王敬又长叹一声。
登基大典如期举行,司修正式称帝,尊生母白氏为太后,成宗后宫妃嫔,皆尊封位份。
尊封完毕,陈济忽于群臣中出列,谏言道:“启禀官家,除了白太后,您还有一位嫡母沈氏,何不将其灵柩迁到京城,受享宗庙香火,以彰显官家孝道?”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司修顿时手足无措,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嫡母沈氏葬在哪。
群臣中依附陈济者,也都纷纷谏言起来:“谯郡公所言极是,沈氏乃成宗皇后,理应迁葬皇陵,与成宗合葬。”
与陈济同排站立的尚云,略略侧脸看了陈济一眼,隐约察觉到那种不怀好意的、却又不明显的笑意。
一群人的说道,让司修更加为难,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慢慢道了句:“众爱卿言之有理,不过……永昌路途遥远,迁葬一事,朕还得择良辰吉日,缓缓图之。”
坐在司修身侧的王玉,明显感觉到了司修的紧张,心中大为不快,再抬头看一眼那个故意挑事的陈济,想起亲娘之死,更恨得咬牙切齿。
众臣款款散去时,徐慕故意走在了陈济身后,冷冷笑问:“先皇即位都未曾将他的皇后迁葬来,临终也未曾提及与沈氏合葬,如今谯郡公却叫官家去迁葬,莫不是别有用心吧?”
陈济头也不回,一样是皮笑肉不笑地作答:“徐太师真是多心之人,沈氏并非官家生母,却是我嫡亲的岳母,我有心尽孝,求官家帮个「小忙」,能有什么用心?”
言罢,陈济又猛回头,龇牙一笑:“太师还是料理好自家是非,手不要伸得太长!”
又往前几步,有个丫鬟拦住了陈济:“郡公请慢,公主在后花园休息还没出来呢,请您稍等她一下。”
陈济抬头看,原来宫门已在不远处。
“我竟忘了,我哪有机会与郡公同行?郡公每日有娇妻陪伴,如今乃是不轻易结交的人呢,在下这种光棍,可是羡慕不来呀!”徐慕越过陈济,还漫不经心撞住了陈济的肩膀,大笑着挥袖而去。
陈济立在原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