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萧氏领域。
实验室内并排放着两个试验台,其上各自躺着一副全身赤裸的身体。
他们安安静静、毫无声息,全都长着拓跋宏的面貌和身形。
其中一副身体已经没有心跳,皮肤表面遍布孔洞,那是牧野氏为了给他强制维生所留下的痕迹,现在所有维生设备都已撤走。
萧以杰本想把拓跋宏生前的记忆全部读取出来,再有选择地植入仿生体内,但他读取记忆的尝试失败了,无论如何尝试,他从拓跋宏脑中读取到的都是一堆乱码。
牧野惠子拍拍萧以杰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杰弟弟别难过,你已经尽力了,他脑萎缩太严重,恐怕你读取的就已经是他的全部意识了。”
萧以杰没有理她,只是转头对萧以成问:“这下怎么办?没有之前的记忆,怕是会穿帮。”
萧以成笑着摇头:“傻子,直接说他失忆了不就行了?”
牧野惠子笑道:“你别这么说杰弟弟,他要是傻子怎么能操作这么复杂的技术?人家就是单纯质朴,不懂撒谎罢了。”接着,她转向萧以杰,说:“杰弟弟你放心,这具仿生人经过了这么多次的调试和训练,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绽。只要它再代替拓跋宏出个公告,说明自己失忆的事情,也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
萧以杰这才点点头,按动可操作全息影像中的一个红色按钮。
只见影像中仿生拓跋宏的心脏开始有节奏地跳动,实验台上皮肤完好的那具身体也相应地出现了呼吸起伏。
一束柔和的光线从实验台的上方射下,准确地落在“拓跋宏”的头部。
它的眼睛缓缓睁开,眼角的鱼尾纹随着睁眼的动作而逐渐浮现,眼窝深陷,略显疲惫,和隔壁台上躺着的那位如出一辙。
在醒来后,它的自我意识逐渐恢复。它回忆起昨天的数据和处理过的信息,以及在学习和体验中获得的知识。这个过程对于仿生机器人来说,就像人类在早晨醒来后回忆起前一天的经历一样。
随着自我意识的完全恢复,“拓跋宏”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状态。它的仿生心脏正在跳动,仿生肺正在呼吸,仿生肝脏正在分泌胆汁,仿生消化系统正在分泌各类消化酶……所有的器官和系统都在正常运行,就如同一个真正的生命体一样。
它通过内置的传感器检查每一个部件和系统的状态,确保自己的运行正常。如果任何一个部分出现问题,它都会立即进行自我修复或向实验室的主机送警报,并实时出现在可操作全息影像中。这种能力使得萧以杰等人可以随时掌握“拓跋宏”的状态,在必要时候可以出手介入。
在完成自我检查后,“拓跋宏”缓缓坐起身来,它的动作略显吃力,像是一位在病床上躺了很久的病人刚刚恢复行动能力。它环顾四周,通过内置的摄像头和传感器收集周围环境的信息,并将这些信息转化为数据流进行分析和处理,作出合适的反应。
它看到萧以杰等人,温和地笑了笑,打招呼道:“大家都在啊?”
自从半个月前第一次醒来,它已经和这几人见了许多次,内置程序告诉它,这些都是“老朋友”。
萧以杰面无表情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拓跋宏抬起胳膊转了两下,又伸了伸腿,道:“还可以,除了躺得太久腿有点酸胀,没感觉其他地方有什么不适。这些天多亏你们的照顾,我感觉我恢复得差不多了。”
在萧以杰给它输入的程序里,“拓跋宏”对于萧氏兄弟二人从鬼门关里把它拉回来的事情感恩戴德,会在任何场合任何对话里及时、准确地表达对他们的感谢。
萧以杰:“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拓跋宏”:“以前?多久的以前?”
萧以杰:“就你这次来治病之前的事情。”
“拓跋宏”:“我只大概记得在风动城里打了一仗,我的妻子和孩子都死了……其他的实在记不得了……”说着,他神情暗淡下来,眼中隐隐透出泪光。
这是程序里关于“死去的亲人”这一条目所规定的反应。
当然,第一次训练时,它是嚎啕大哭的,因为一般规则内,对于自己结妻子和亲生儿子的死亡,正常的男人都会痛苦得嚎啕大哭。
只是后来,萧以杰对它的这个反应进行调试,加入了“妻子反叛”等预设条件,从而让它的反应从撕心裂肺一步步变成了遗憾自责。
萧以杰接着问道:“那再之前呢?风动城大战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吗?”
“拓跋宏”皱眉思索了良久,道:“哎,不记得了,好像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萧以杰“嗯”了一声,对“拓跋宏”说道:“看来,你是在风动城之战中受到太强烈的刺激,以至于失忆了。”
“拓跋宏”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你们在,我按照你们的要求好好吃药、认真调养,应该慢慢能好起来。”
它会在任何可能的话题里表达出对萧氏的信任和遵从,让其他人知道它是因为萧氏才有了这样积极生活的心态。
萧以杰:“是的,你记得要定期找我们拿药,并按照提示进行服药,才能尽快养好身体。”
他给它的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药物,而是为了维持仿生人各项机能而定制的补充剂。“拓跋宏”的仿生躯体毕竟是人造的,里面的许多元素并非天然生成,需要定期补充。
它的身体各项数据会实时传输回实验室内,萧以杰安排在实验里的机器人会根据这些数据定制补充剂,并且补充期限最多不能过一周,否则身体器官会因为所需元素的缺失而出现各种问题,到时如果拓跋宏身边的人让外面真正的医生介入,恐怕就会出现大麻烦。
萧以杰继续对拓跋宏问道:“你如果感觉身体不舒服,应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