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的尖叫让这些修士捂着耳朵向后退了几步,一时间他们的耳膜受损,从耳洞中一丝血液流了下来,直到这时,这些嚣张了半天的修士才想起来,孟婆是只妖,一只强大的妖,一只强大到螣蛇见到都要逃走的妖,而他们竟然口出狂言。
樊巠此时心中颇不是滋味,是他叫来阿孟的,是他让阿孟道歉的,也是他打了阿孟的,可是在她失控之时,离她最近的他,竟然一点损伤也没有,
即使这样,他的小妖怪仍顾及着他,仍不愿伤他分毫,强烈的后悔情绪涌了上来,可还没等樊巠说上一句话,孟婆用赤红的双眼看了一眼樊巠后,就如来时那般又突然的消失在原地。
其实到现在醒来,樊巠都说不清楚,他是因为对小妖怪的后悔还是对这片洪荒遗地的向往才让他拼死也要进入的,此时他感受到空气中浓郁到几乎能凝成灵液的灵气,樊巠觉得,这是他最正确的决定。
对于阿孟,一个一心在他身上的小妖怪,轻声道歉加上温柔的哄骗,很快又是和好如初了,而樊巠也如愿待在了绛朱的洞府里。
绛朱非常讨厌樊巠,因为她觉得这个男人假得很,而且她觉得这个男人来遗地的目的完全是为了灵气和灵植,可孟婆喜欢,她又如何劝得动?
千金难换我愿意,绛朱是个聪明的女子,她还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她自是不会傻傻的直接提醒让孟婆反感,可是她也惊奇,冷漠如孟婆之流,对上爱情竟也能盲目至此。
阿定也不喜欢樊巠,这个男人不仅占了他的阿孟姐姐,他还对阿孟姐姐不好,在这男人来之前,阿孟姐姐就算没有天天带着笑容,但神情也是放松悠然的,可这个男人来了之后,虽然阿孟姐姐天天脸上有笑了,
可阿定觉得,阿孟姐姐这样的笑容比哭还让人心疼,可阿定也不傻,在试探了两次现无用后,他也沉默了下来,怎么办,他来晚了,还没等到他渡劫飞升,他的阿孟姐姐就是别人的了。
一时间洞府里几人诡异的和谐相处了起来,孟婆也不是不恼,可是能怎么办,就是这个男人,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有时候孟婆都恨不得杀了樊巠,这样这个世上就再没能让她这样难过的存在了,可一想到这世上再没了樊巠,再没有那个温柔对她说话,逗她开心,给她花前月下的男人了,她又真心舍不得了。
连樊巠一个轻蹙眉头她都舍不得,又何况是他的消失呢,而且孟婆一点也没有樊巠会像月那样为她留在轮回所的自信,想到来世的他,脑海里,心里,记忆里再没了她,孟婆的心就开始抽疼,为什么呢,世间的情爱总是甜少苦多,还带着这般多的无可奈何。
樊巠就这样留了下来,留在了他梦寐以求的修炼圣地,自他来了之后,孟婆和绛朱再不露一丝妖的样貌,日子似乎还是一样的过,又似乎不一样了,阿定的笑越来越少,有时候绛朱对月独饮时,他也会默默坐到她对面喝酒,两人明明互相陪伴,可看上去却孤独至极。
在樊巠面前,孟婆成了最贤良淑德的女子,可以前只要能在樊巠身边就很开心的她现,她再也找不到当时的快乐了,甚至连同阿定和绛朱在一起时的快乐也弄丢了,慢慢的,孟婆戴上了笑容的面具,那眼神中流露出的困惑却无人能解,她,有些想女娲和伏羲了。
樊巠在洪荒遗地修炼了三个多月,其实到了他这个程度,灵气的浓度虽然可以加快修炼的度,但毕竟修炼功法已经成型,越是高的等级,想要再晋升除了大量的灵气补充外就是心境的提升还有对世间法则的领悟,
这也是修炼的功法不是最适合自身的弊病,像阿定之后就不会存在瓶颈或心境不足的尴尬之地,本身这灵气运行就是自身按照当下本身最适合的状态行走的,又怎么会出现其他问题呢。
樊巠在将修为巩固到元婴期巅峰状态后,就停了下来,再浓郁的灵力不能为他所用,在他看来也不过是鸡肋,他也曾暗示孟婆说想去摘一些灵植,但孟婆没有说话,那个叫绛朱的女子却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樊巠明白,他这种修为在这遗地中心处行走就是在给其他妖兽送菜,而阿孟不过化形不久的小妖连他也不如,阿孟的这位大妖朋友不帮忙,他也没办法,于是樊巠只能在绛朱洞府周围不远处寻一些灵植。
可这里毕竟是灵气最浓郁之所,又有绛朱压阵,单是他偶尔现摘下的灵植都将他储物戒内的玉盒装了个满,要不是怕药性保不住,樊巠甚至觉得他的储物戒都会被些外界打破头也抢不到的灵植堆满。
修炼又修不成,灵植也没玉盒装的樊巠终是有些待不下去了,他从筑基初就四处行走,已经没了孟婆他们长期待在一处的那份安宁与淡然,他现在就想将储物戒里的那些灵植赶紧利用起来,换好丹药,他就可以开始冲击心动期了。
事情也就是这么巧,没两天,樊巠就收到一位名门大派弟子结道侣的喜帖,刚好借着这事,他准备带孟婆离开此处,等换好丹药做好一切准备,
再让孟婆带他回来冲击心动期,孤身独闯洪荒遗地的傻事,做一次就够了,不过也是他这种敢用命赌的魄力,孟婆才能如此轻易原谅他,而他之后也才能得到这么多的好处。
没有太多麻烦,孟婆就带着他离开了洪荒遗地,无论是走路还是御剑飞行,竟都没有见着有妖兽出来,樊巠不禁感叹,原来妖之间是这样团结啊,那他身边跟着个孟婆岂不是好处也不少?
到了那结道侣的喜宴,其他修士看到樊巠竟正大光明的带着孟婆来参加,一直在背后小声议论的,当面他们可不敢,毕竟这是连腾蛇都能吓走的妖怪呢,
樊巠依旧是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而孟婆也带着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眼神空洞,不时有些焦虑的看向洪荒遗地的方向,不知为何,孟婆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
宴席到了最精彩的环节,那高门大派的弟子为了博美人一笑,竟让门下弟子结成法阵,用术法点亮满天的烟火,大家都在看着天空惊叹时,孟婆忽然看到夹在那些亮眼色彩的烟火中,那道不起眼的黑色流光。
那是阿定的求救信号!
孟婆着急的想离开,没想到肩膀却被樊巠按住了。
“阿孟,无论何事,等这宴席结束后再离开,可好。”樊巠脸上的笑还是温柔的,可说出的话却让孟婆心中凉。
“巠,阿定有危险,我要去……”
“阿孟!你此时离开,你让我的脸往哪搁?乖一点。”樊巠的眉头开始皱起,他对孟婆的不听话有些烦躁,他都已经放低身份愿意同她这个妖怪在一起了,还带她参加几乎算是定下她身份的宴会,她为什么就不能为他着想一些。
“巠,不行,他们真的有危险!”樊巠按着孟婆肩上的手特别用力,孟婆又怕直接甩开伤到樊巠,她特别的着急,刚刚连绛朱都来求救信号,事情肯定非常的紧急。
“阿孟!乖!等这里结束,我陪你去可好?”樊巠用着最后一丝耐心继续安抚着孟婆,只是额上那青筋却已经突起。
“巠,求求你……”孟婆眼中都带上了泪花,那流光接二连三的绽放,她给了阿定和绛朱各三片黑鳞,此时已经用了五个了,她相信,他们两个不是危急的时候不会这样乱用的。
“阿孟!我和那两只妖怪,你自己选!”樊巠终是失了耐性,两眼狠,果然,妖怪就是上不得台面。
“对不起……”最后一道流光和着天空最后一道法术烟火一起绽开,孟婆向着樊巠道歉后,直接施了法消失在原地。
满目术法烟火后,一阵妖风吹过,众修士用着或迷茫,或讥诮,或嘲讽的目光看着樊巠指指点点,樊巠依然带着笑,慢慢收回搭在空气中的手,平静的坐回位置上,可是如果有人看到他长袖下的手,就会现那因捏得过度用力而青白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