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德的视线复又转到吴岫身上,在并州折腾小一月功夫,本就苍老的脸庞,又增添十几载岁月的痕迹。
本就是五十开外的人,寿数再添添减减也该差不多了吧!
再看陈景同,已从最初的慌乱中走出,恢复翩翩风度的模样,怪道能做礼部尚书呢!
礼部进人,第一看相貌,第二看风度,是朝廷各个衙门中最看脸的地方。
大宗正啊大宗正,你为何偏要掺和进这些纷扰之事?
你站在吴岭的灵柩前时,可有愧疚,可有后悔?
起初,苏文德并未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吴岫,毕竟吴岫地位然,宗正寺性质特殊,和王公贵族都颇有来往。
可后来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刘高思一个小小主簿,为何毅然决然地选择自杀?
除非他背后还有人在暗中操控,就在近在咫尺之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只能死!
刘高思或许并非能直接接触到幕后黑手之人,毕竟他的地位太过低微。但倘若他是受上司之命监视黄思淼的呢?
宗正寺尚有几位地位高于刘高思的官员,苏文德不知怎的就想到吴岫身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野草般在苏文德心中疯长。
他没有证据,也找不到证据,大概是多年刑案养出的直觉,但他谁都不会说。
以吴岫半截身子入土的情况,无论皇权还是军权,都已无力染指。
新皇登基,除了需要军方的支持外,宗室的态度同样至关重要。
他押注的人是谁?
或者说,在这场各方下场的乱局中,他想扳倒的究竟是吴岭的儿子,还是注定不成器的未来储君?
苏文德决定剩下的路程,就靠思考这些问题打时间。
可恶的是,无论他们怎么赶路,待抵达长安时,各个衙门都已封印。贬官的旨意恐怕要等到出了正月才能颁。
苏文德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江南担任刺史。
长安,他是一天都不想多待了。
视线转回并州城,关于那件事的消息,顶多在将领一级以及小部分耳目灵通的校尉之间流传。
吴越既然话“一切如常”,大家也就如常的过日子。
除了左武卫最近大将军亲自下场考校将官,风吹得比较大外,其他几卫从外头看起来,都显得异常平静。
闲极生乱的道理人人都懂得,冬季日常训练只能维持小半日,不可能把将士全天栓在校场上挥汗如雨。
吕元正给孙安丰下死命令,无论是学习还是娱乐,都要把他们的剩余精力消耗掉。
军士们在大事面前往往显得“懵懂”,最令人忧虑的是将官。
众所周知,右武卫的将官出了名的“轻浮浪荡”,万一这节骨眼闹出点是非,难免令人头大。
几位将领商量一通,段晓棠再把当初考核新入营将官的办法提出来。
凭什么军士们要学习,将官们就可以不学呢?
招不怕苦,有用就行。
学习,是最不会让人想入非非的法子。
吕元正思量一番,虽无先例,到底是个让将官们安静下来的好法子。
但轮到教官人选犯了难,营中一直承担这个角色的是孙安丰,但他的水平,出于对孙文宴的礼貌,不多做评价。
余下的六位将领,吕元正杂务缠身,段晓棠虽然写《操典》,但她把人带沟里不是一回两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