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婚宴,没有太多的仪式。
传统的仪式,到现在,能简化的,也都尽量简化了。
唯一亘古不变的,可能就是吃顿饭,敬个酒。
除此之外,就是一个一个亲戚的见面和问候。
这是杨旭最头疼的问题。
高中在县城重点中学念书,一周只休半天,一个月才放一次假回家。
到了大学,更是变成了一个学期,甚至一年回家一次。
毕业以后,除了重大的传统节日,也很少回家。
因此,杨旭对于家里的很多邻居,同村人,甚至一些亲戚,大部分都不认识。
而当客人们上门的时候,如果没有长辈在身边,杨旭随时都会碰到不认识人的尴尬。
甚至即使长辈们一一介绍过的,短时间有些根本记不住,或者记混了。
尤其在农村,很多时候,还是论辈分来定称呼,这让杨旭和萧潇两人更加头昏眼花。
看着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可能他要叫你大爷。
看到一个白苍苍的老人,可能他是你哥……
杨旭为这个事情,差点崩溃。
又好笑,又无奈。
以至于后来没办法,两人统一口径,只看年龄不论辈分,交错了也比不叫的不礼貌好。
但即便如此,两人也累得够呛。
但其实,说是热闹,也就是热闹那顿酒席前后的时间。
上午开席前,鞭炮轰鸣,整条街,几乎都没停过炮声。
整条马路上,随时弥漫着青色的炮竹烟雾,家门口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的红色炮衣,以及堆成墙的烟花筒。
这恐怕是农村的传统里,另外一个延续时间最长的仪式之一了。
尽管现在很多人,似乎也觉得这样放,没有什么意义,不环保,还扰民,甚至是浪费金钱。
但杨旭的父母,却对这些观念,毫不在意。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喜事,就是要热闹。
就是要多放。
最好把红包里的钱,全换成鞭炮,放得越多越好。
杨旭和萧潇,也都没有反对,随着老人的心意来。
甚至,出奇地统一的是,两个人都觉得,那些青色的硝烟,味道还挺好闻的。
喜酒过后,亲戚朋友,邻居村友,就基本退场了。
除了一两个德高望重,或者难得出门的长辈,被强行留下来多住了一天。
随后,清理人员进场,约莫个把小时后,桌椅板凳,餐具,所有的用具,装饰等,就功成身退。
除了自己门窗和房间里的红色的喜庆,仿佛他们都不曾来过一样。
酒席完毕,午后休息之际,杨旭怔怔地看着门上大大的喜字,和家里布满的气球,忽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伤感。
不是因为离别,不是因为冷清。
而是因为,整个这一场热闹,仿佛是一场电影,一场戏一样。
不,更像是一杯茶。
杨旭想起小时候,一到暑假,就吵吵着要去外婆家。
因为,在外婆家,能享受无尽的宠爱。
除此之外,那里,还留下了他这三十年来,都不曾忘记的,温馨回忆。
那个时候,早上早起,跟大人们去赶集,吃尽各种美味,买尽各种稀奇的玩意儿。
平日里,在村里随处乱跑都没事,跑到哪家,就在哪家混饭吃,一点都不用尴尬,不用客气。
夜幕降临,有时候走上好几里地,去邻村甚至更远的地方,看戏。
一般都是哪家有喜事,就会请上个戏班子,搭台唱戏,唱上个三天三夜,每晚都是人群涌动,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那花脸,那啰音,那二胡,那锵锵锵的声音,似乎现在,还萦绕在耳边。
但如今,这热闹的鞭炮声过后,大家都各自散去,似乎t台走完了,就闭幕了。
“你要的,不是那聚光灯下的主角光环。”
“而是,那回忆中的温暖。”萧潇将头靠在杨旭的肩膀上,抓着杨旭的手,轻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