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伤了暑热。”她轻声一应。
“那便好好调着身子,”刘氏冲身边正削桃皮的秦研儿一挥扇子,“研儿,你给宋娘煲药去!”
“这药还待我自己煎,好些医嘱要注意呢!”
宋卿月往伙房走,忽又停下步子,转身道:“娘,端午日也正是我娘的四七之祭,我或会回来晚些。”
刘氏有些动容,叹了口气道:“回头让元良陪你去!”
她神色淡淡道:“四七之祭不待亲友,又恰撞端午日。东阳城的端午龙舟赛远近遐迩。听元良说,按察使届时会来,他身为东阳主簿抽不出空子。”
按察使一年难得下放巡检一次,东阳知府赵大人又是个爱惜羽毛的官儿,定会不遗余力展示东阳城官员廉洁奉公之美德,展示东阳龙舟赛之盛况。
她嘴角微不可察一弯,等了半月,就等着这一这天!
“这倒是!”刘氏扫了眼面前几上的夏桃,道:“回头我让研儿给你送桃来,你也尝尝鲜!”
她福了福:“谢娘亲!”
又难为情道:“这几日我要筹买祭品,恐外出得勤些!”
刘氏识大体一叹:“我这腿脚不好,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若忙不过来,宅中仆妇还有研儿,你尽管使唤。”
她勉强一笑:“我自己父母的事,还得自己办着安心!”
刘氏一扑扇子,眼中泛出多年未见的温柔,“去吧,忙去!”
宋卿月哀哀再一福,一个转身,脸色便缓缓寒了。
她时间太紧,手头要办得事又太多,还得给那个臭要饭的煲药送去,真是给她忙中添乱。
待煲好药,四望伙房外无人,她快将药汤倒入汤盅,用布包好,不敢怕烫,搂在怀里就出了门。
毒是不可能放毒的,那乞丐虽坏,可那医馆的老郞中却是个好人,若当真将乞丐毒死在医馆内,没的把那位老人家牵扯进来。
当她到了医馆,毛着脸给柳无恙喂药时,恨不得将汤盅直接砸到他头上,将他当场砸晕过去。
“当真是前世欠了你的!”
一勺苦涩的汤药送到柳无恙唇边,她悻悻一怨。
柳无恙手倒是好的,但他方才大动伤口后浑身疲软,试着拿汤勺自饮,洒了人家医馆床榻满床。
静望着她不忿的脸,柳无恙一双朗目有些失神。
听她埋怨,一闪长睫,喑哑低声:“小娘子辛苦!”
倒说了句人话!
宋柳月寒着脸又送一勺药汤到他唇边。
柳无恙许是有些自愧,下垂着眼睫不看她,睫毛于脸上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宋卿月也是才注意,这叫花子两把刷子似的睫毛,浓密而纤长,竟比她的还要好看。
她重重一咬唇瓣,将自己的心稳了稳……好看的男人未必中用!
要喂药,不看他显然不可能。
许是得了药汤活血,深深的唇沟之下,柳无恙饱满而棱角分明的唇瓣都红润起来。
她烦躁地加快了喂药度,喝得急了些,柳无恙被呛到,轻咳连连。
虽他肌肤粗砺,底色却白皙得紧,呛咳之下,更是白皙里还兼透着红。
明明一个剑眉朗目、五大三粗的九尺男儿,眼下竟一派娇弱楚楚,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忍不住骂道:“好看的皮囊有什么用?”
“什么?”
柳无恙住了咳,抬起朗目怔怔望她,不知所谓。
宋卿月哑张了几下嘴,冷哼一声,耐着性子将药喂完。
一放汤盅,她附头近他,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轻声:“你给我听好了,有好药尽管让郎中使,三日后就要启程,我管你好不好!”
便是此时,老郞中端着漆木托盘入了屋子。
一见她这粗鲁的动作,顿时寒声:“做甚,做甚?”
她慌忙抚平柳无恙被揪皱的脏污领子,干笑道:“我想给表哥买身衣裳,正估量尺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