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月一垂眼帘,埋头喝粥。
宋玉书盯着她看了许久,捧起粥碗道:“初时你喜欢那个晏元良,结果却是个专花女人钱的粉郞。”
“咳!”宋卿月一口粥没咽顺,被呛住。
宋玉书郑重又道:“眼下这人居心叵测地讹上你,来路都没摸清,可不许喜欢他!”
宋卿月闷头喝粥。
宋玉书拿筷子一敲碗,寒声:“你若喜欢他,这杏芳馆便留他不得!”
宋卿月霍地抬头,眼睛都亮了,“表哥同意留他了?”
宋玉书闷闷地叹了口气,用筷子懒洋洋搅着粥道:
“他可以留在杏芳馆。吃饭一月五百钱、住宿一月五百钱,便从你工钱里扣!”
“啊?”宋卿月眼珠子都快瞪掉了,“这么贵?抢钱啊?”
宋玉书冷哼一声,身子一扭,将脸扭到一边喝粥。
她嗫嚅道:“他,他能干活计的!”
宋玉书再没理她,喝光一碗粥,将碗一丢,扬长去了西厢房。
昨夜,他给柳无恙清理背后与胳膊上的伤口,很费了一番功夫。
他擅女科却不擅外伤。
天快亮时,好不容易才将柳无恙的伤口清理一净。
整个过程里,柳无恙没哼一声,便只道柳无恙还迷着。
待他将背后伤口包扎好,将柳无恙翻过身,却现柳无恙满额大汗,口中叼着铺在枕头上的枕巾。
他怔怔问:“何时醒的?”
柳无恙却口一松,枕巾滑落,头一侧,昏了过去。
宋玉书看着自己血淋淋的一双手。
他不熟悉外伤清理,又因心中有怨气,难免下手没个轻重,带了些私人恩怨的情绪。
柳无恙竟然能忍住,愣是没吭一声,难怪又昏了过去……
跨入厢房,宋玉书一眼便看到柳无恙大睁着双眼,木然望着屋顶。
走近屋子,将窗扇推开,窗帘拉开,厢房内顿时亮了。
这厢房陈设简单,就一张床,一张桌子,作为学徒们来不及回家暂歇用的。
因开了窗,阳光洒入屋内,院中海棠花和月月红的香气随之侵入。
宋玉书转身,见柳无恙依旧大睁着双眼,木望着屋顶。
走近床榻,他弯腰向柳无恙道:“看在卿月的份上,我便留你。但若你对宋卿月有不良心思,定不留你!”
柳无恙轻轻一转眼珠,静默看他须臾,一撑身子哑声:“不必,我现在就走。”
宋玉书惊望一眼窗外,见宋卿月正盛了粥往这屋子走,忙将柳无恙压下,怒看他良久。
待察觉门口光影一晃,宋玉书悻悻道:“我杏芳馆不养闲人,往后你就在馆内打杂跑腿,工钱同卿月一样。”
宋卿月手端着粥碗站在门槛外,眉头一飞,停住脚步。
“扣够治伤的费用后,吃住一月两百钱,扣除后给你一月一吊八百钱!”
柳无恙定定望向宋玉书,朗目内眼波流动,有些动容。
须臾后轻声:“不必!留我不得!”
“必须留!”
宋卿月端着粥碗跨入屋内。
宋玉书一见柳无恙光着上身,忙扯过薄单将柳无恙遮了个严实。
宋卿月没看柳无恙,将粥碗往桌上一放,转身抱臂道:
“你的工钱都归我,何时还清我三千两银子的账,何时就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