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月再次泛红了眼:“公子喜欢窥人隐私?”
崔康时用线香点燃篆好的香印,头也不抬道:“本公子是个商人。我一不缺钱,二不缺人。你总得有一样打动我,我才有理由均香与你。”
宋卿月扭回头,杏眸中盈满了泪:“揭人疮疤原是崔公子喜好?”
崔康时盖上香盘,闲闲往背后的锦垫上一靠,望着她的泪目一笑:“你若不说,我又怎知是在揭你疮疤?”
既然这人有窥探隐私的爱好,且隐私能换来阿末香,宋卿月权衡利弊后,便有取有舍地讲了。
只她尽量轻描淡写,“如公子所言,我家仅剩我一人……”
她说了与晏元良的五年婚事,说了致她家破人亡的揣测,说了报复,还说了再遇晏元良……
崔康时本闲闲吃着婢女递来的荔枝,待宋卿月渐说到后面,他将婢女的手推了开去。
没有惊讶她的狠毒,却讶:“东阳人氏?你那姓晏的夫君谋害了令尊、令堂,还入了通天之人的床帐?”
“是……”
崔康时眼神有些涩滞,稍后道:“宋娘子看着一脸精明,还能让一个粉郞骗去五年时光!”
“谁人没有少不经事的时候!”宋卿月眉眼淡淡,“我这有趣的经历,可能作为崔公子与宾客们闲聊取笑的谈资?”
“我可不会笑话你,”崔康时一笑,“那,来接你的又是何人?”
“那位是我远房表哥!”宋卿月愣了须臾才明白问的是谁。
“在京城做何营生?”
“闻名京城的女科圣手——宋玉书!”
崔康时没听说过什么宋玉书,但还是不着痕迹一挑眉,“好,我就均你二两阿末香!但我竞拍价为三千贯一两……”
宋卿月明白他言下之意,喜上眉梢,破悲为笑:“自然自然,一文钱也少不了公子,笑兰香也少不了公子。”
只她这破颜一笑,教崔康时看呆。
明明一对大杏眸里噙满了泪,偏却笑遂颜开,艳若三月杏花带了雨,梨花带了露。
回过神,崔康时轻咳一声道:“那就占宋娘便宜了!”
“崔公子客气了!”宋卿月甜笑道。
她是承诺供他笑兰香使。眼下已近十月,还有两月就过尽一年。但二两阿末香用来定香制香,却足以用上一年。
说来说去,还是他,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崔康时移走目光,轻声:“回头我让人送阿末香去你坊里!”
宋卿月要下车时,崔康时率先跳下马车,伸出手来将她接下。
她一福要去时,崔康时道:“我名康时,字平安,宋娘子可要记住了。”
崔康时?平安?好寻常的名字。
她能不能记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隐私换来这位平安公子二两阿末香,便点头笑应了。
翌日,崔康时果然派人送来了阿末香,还送来一瓶外伤膏,显然忘了她表哥是郎中。
来人收了钱离开后,宋聊月取来小银秤一称阿末香,竟然秤出了四两的重量。
她拿起那一小块阿末香,怔怔地走了神。
那位崔公子看着很是精明,必是将半斤阿末香一分为二后,送香的仆人弄错了。
她非是占人便宜的人,多出二两阿末香,按一两三千贯来算,便是六千贯的钱,不是一笔小数目。
好在崔公子新置的宅子就在香坊附近,她打算待明日一早去崔府换过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