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对自己夸奖,王休抬头,说话的是一位身穿蓝色长衫的老者,约莫六十上下,只见老者须花白,面色红润,保养的极好,虽穿着朴素,却难掩一身的贵气,更何况老者身边还有两名跟班在侧,很明显是老者的保镖。
王休连忙站起身双手抱拳,深施一礼开口道:“不敢当长者称赞。小子王休,不知如何称呼老先生?”
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夫清河崔权,适才听到小郎君谈论今早生的案件,心生好奇,不是有意偷听,还请小郎君勿怪,哈哈。”
旁边绿萝轻轻拉了一下王休的袖子,小声道:“少爷,这是清河崔氏的家主,您要好生对待。”
王休大惊失色,脑壳嗡嗡作响,犹如惊雷一般。“清河崔氏?天哪,原来是五姓七望中实力最强大的清河崔氏,王休不免心中突突直跳。
王休赶忙装作腼腆一笑:“不敢不敢,老先生若是不弃,还请屈尊移步,我们另寻他处,也好让小子聆听老先生教诲。”
“好好好。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崔权点点头,对王休谦恭的态度非常满意。
于是众人出了汤面小店,找了一家稍微上档次的酒楼雅间,吩咐店家摆上酒宴,二人分宾主落座,其余人等静候雅间之外,只留绿萝在侧伺候。
二人在雅间内谈天说地,说古论今,崔权这个小郎君谈吐优雅、风趣,对事物的看法别具一格,很是新奇,不免多了一些好感。
而王休觉得崔权作为清河崔氏的家主,没有一点世家大族家主的架子,反倒是有如邻家大叔一般蔼可亲,并且知识渊博,言语诙谐,自己也是受益良多。
王休为何对老者如此恭敬,原因无他,在这个年代,有一个势力庞大的群体,他们叫做世家。在世家中流传这么一句话:只有千年的世家,没有千年的王朝。
魏晋以来,无论谁当上皇帝,哪怕是朝代更迭,其背后都有这些世家的影子。王休前生那个世界,连强大如斯的唐朝也不能摆脱世家的控制,唐太宗李世民费尽心机的也要和五姓七望拉上关系。
传说李世民曾今欲求娶崔氏女,可人家崔家压根不给面子,婉言拒绝,说啥崔氏女只愿意嫁进五姓七望家,潜台词就是:你丫以为你谁啊,别看你是皇帝,就是不鸟你,别以为一个小世家贵族有幸当上皇帝就了不得,没有我们五姓七望的帮助,你丫是个啥玩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李世民毫无办法,贞观十二年,李世民令高士廉重修《氏族志》,结果老高还是把崔氏排在第一。李世民气得强行规定皇族第一,外戚第二,门阀士族第三等,可是朝中大臣和老百姓压根不鸟。
而这个世界的情况也差不多,以五姓七望为的世家牢牢掌握着这个时代的政治经济文化,皇帝虽然也极力打压,可收效甚微。
二人也算相谈甚欢,这顿饭一直吃到很晚才离去。
接下来,王休几人逛遍了县城,又出城在野外玩了几天,刚回到客栈小院中,就有人上门拜访,来的人很是熟悉,一看正是崔权身边的家丁,保镖说他已经等候了一天,他家家主请王家郎君县衙后堂议事。
“我又不是官员,议哪门子的事儿?稀奇。”王休虽然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可也不敢怠慢,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就随着家丁出。
一路无话,很快来到县衙,保镖引着王休从后院进去,走进前厅就看见崔权手抚须髯,笑眯眯的看着王休进来,王休赶忙上前见礼。
“哎呀,崔家主,几日不见,您是越精神,小子有礼了。”
“哈哈,无须多礼,快快请坐。”崔权虚扶一下,面带笑容显得很是亲近。
二人分宾主落座,下人立即奉上茶汤,崔权请茶,王休只是把碗放在嘴边,并未真正饮用用。
开玩笑,这是啥破玩意,茶沫子煮水还特么放的有姜、葱、盐,这哪是喝茶,再放点羊油妥妥的一碗汤。
崔权也看出王休不喜茶汤,也不以为意,他倒是喝的有滋有味。
王休轻轻放下茶碗,微微一笑问道:“崔家主,不知道今日叫小子来,有何见较?”
闻言崔权放下茶碗,对着王休上下打量一番,最后目光停留在王休面上,突然开口笑道:
“还请郎君勿怪,上次一别,老夫就请人打听了一下,原来郎君是安西侯家的公子,京城人称诗书双绝的名仕,真是失敬失敬。”
切,调查就调查呗,王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哦,崔家主无需挂怀,只是不明白今日叫小子有何吩咐,只要小子做的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这句话虽然说的漂亮,其实是告诉崔权,能做的我就做,不能做的就免谈。
崔权长叹一声:“唉!你有所不知,老夫也迫不得已才请你前来相助。”
原来这泾阳县的县令正是崔权膝下第三子,崔敏,崔怀远。
早在前年崔敏就来泾阳县当了县令,在崔家的帮助下坐稳了县令的位置,也实实在在的做了一些事情,在当地百姓心中口碑不错;上官那里的考评也是优等,本来路子也打通了,过了今年就可以往上挪一挪。
可忽然间生人命案,如果破了案,那自不必说;要是破不了,今年的考评就要出问题。本来以崔家的实力,这也是小事一桩,随便将案子办了,料想那升斗小民也无话可说、也不敢说,考评的时候找吏部的上官聊聊天,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这个崔敏却是个心高气傲之辈,,他认为既然当官,那就要好好做出一番成绩出来,让世人看看他崔三郎是个有本事的人,不是只知道靠家世背景混日子的二世祖。
对于此案,正如王休说的那样,他已经看出问题,也猜到死者张氏必有奸夫。
那么是张三现妻子有了奸情愤而杀妻,还是有其他隐情呢?这几天他一直在调查。
一开始到案现场他就初步怀疑张三就是凶手,可是经过堂审询问证人,和仵作的陈述,他又觉得张三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关键就是那个奸夫是何人?
只要找到这个奸夫,张三是不是凶手,或者真凶是不是另有他人,很快就能查出。可是这几天他派出所有衙役捕快,明察暗访,却一直毫无线索,急得他嘴上直冒泡,夜不能寐,才两天功夫就病倒了。
这一切都被他老爹崔权看在眼里。崔权对这个儿子一直很是疼爱,看到他这个样子不免也心疼着急,自己身边也没有什么断案高手,最后忽然想到初次与王休相见的情景,这个小娃娃对此案有着独特的见解,说不定请他来能有一些收获,于是便差下人去请王休。
王休听后微微一笑,朗声道:
“这个案子,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