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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先生从西南那边远道而来,避开重重阻碍,赶路辛苦了。”
“不辛苦,是大女君辛苦了才对,此前星子湖大佛的事情,也是多亏大女君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雪中烛脸色冷淡不接话。
大厅内,鱼念渊师徒走后,只剩下雪中烛与两位蓑衣斗笠男子身影。
后二人已经取下了斗笠蓑衣,抖了抖身上雨水,在雪中烛对面一齐落座。
三人面前,各摆放了一碗汤汁鲜美乳白的鲟鱼汤。
不过雪中烛面前的白鲟汤,纹丝不动。
另外两位蓑衣斗笠男子默默低头,喝汤暖着身子。
雪中烛一双碧眸,冷淡目光,打量二人。
或者说,只是打量其中一人,也就是带头的这一位叫魏先生的中年男子。
对于另一位看座位顺序似是副手的男子,她视而不见。
这位魏先生穿着一身洗的白的文衫,脸庞消瘦,嘴唇苍白无血色,像是染了一点风寒,不时取出白手帕,捂嘴咳嗽。
他身后跟随的副手男子,则年轻一些,相貌平平,有点闷葫芦,也穿着一件文衫,但却身材壮硕,不像书生,更像边军武官。
闷葫芦男子身后背着一条圆筒状的布包,似是包裹着一根卷轴。
若是此刻欧阳戎在此,定会认出二人来。
魏少奇与杜书清。
二人跟随李正炎一起举旗谋反。
魏少奇私下被李正炎称为先生。
至于杜书清,若是胡夫和欧阳戎描绘的没错,当初蔡勤等一千五百戍卒反叛之事,就有他暗中活动的身影……
魏少奇接过杜书清闷闷递来的满满一碗鱼汤,抿了一口,他抬头,眼睛亮亮的看着冷漠的雪中烛
“听说那日,大女君与贵宗隐君高手力挽狂澜,当街拦截佛,挫败了暴周伪帝的诡计……”
雪中烛似是一点也不想提那次事件,大袖一挥打断“星子坊大佛倒塌灭贼,与本座本宗无关,或说无直接关联……今日不提这个。”
魏少奇顿时露出一副“在下明白”的古怪微笑,瞧见这一幕,雪中烛坐垫旁边,一柄赋予闺名的雪白长剑,出声音“咯咯”,颤栗起来。
魏少奇、杜书清不禁侧目。雪中烛先是闭目,深呼吸一口气,睁开碧眸,很给面子的语气尽力平和下来
“魏先生比密信预计的达到时间要久一点。”
“路上是耽搁了一阵。”
魏少奇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那秦竞溱的玄武营确实烦人,路上好几次与他们擦肩而过,不过好在,江州这一片,在下与书清来过,特别是书清,过目不忘,精通地形,擅制地图,乃天生兵家大材……他对这一片很熟悉,得以一路无恙。”
“那就好。”
雪中烛这才瞧了一眼能被这位魏先生满嘴赞扬的闷葫芦年轻人。
杜书清正襟危坐,背上一条圆筒布包取下,横置膝上,目不斜视。
魏少奇想起什么,放下汤碗,聊家常般说
“其实本来能提前一日赶到,不过书清爱兰,途径一处故地时,稍做停留了下,多过了一夜,打理了一盆旧日兰花……”
“你们两個在江州地界、朝廷眼皮底下,还有这闲情逸致?”
“大女君不也一样吗,这艘船大摇大摆行驶江上,不也是在伪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
“嗯哼。”雪中烛不置可否。
少顷,她看了眼脸色温和、微笑喝汤的魏少奇,绷脸颔
“关于大佛一事,确实多亏魏先生和李公最初提醒。”
“举手之劳。”
魏少奇摇了摇头,脸色认真道“不过在天南江湖地界,修建这座大佛,确实破坏了当年大乾建国初的离乾皇室,与那一代元君之间的默契。
“天南江湖本就距离关中最远,元君与贵宗这些年来稳定天南江湖,是出了不少力的。
“李公那边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匡复府与英国公府尊重元君的存在,与暴周不同,无意冒犯。”
雪中烛脸色稍缓“难得你们有这份认知,咱们剑泽就是守规矩了太久,让现在不少人都觉得是我们剑泽不服朝廷管教,可到底是谁越界,周廷敢承认吗。”
魏少奇微微一笑。
雪中烛忽然道
“本座一直好奇,魏先生为何谋反?听说当初在御史院,狄夫子十分器重你,甚至把你当作继承的后辈培养……”
魏少奇表情不变,轻声
“夫子恩情确实难报,可……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