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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堂……明堂请留步!”
刁县丞追了出来,好不容才拦住了雷厉风行的某人。
“刁大人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不敢当……”
刁县丞气喘吁吁,扶了扶歪斜的官帽,无奈道:
“怎能让明堂破费请客,明堂大老远来龙城赴任,本就应当本乡绅们尽主之谊,让他们请才对,哪能劳烦明堂。”
欧阳戎想了想,问:“你是说我是客?他们是主?”
“对……不是不是。”刁县丞赶紧摆手,“下官是说,乡绅父老们迎接父母官,这是本县的优良传统,前些任县令都是走这个流程,明堂无需这么客气,自掏腰包……”
欧阳戎摇摇头,“我一点也没客气,让他们别太客气就行。”
他瞧了眼神情揣揣的刁县丞,轻声道:
“其实也不瞒刁大人,这次请大伙去渊明楼吃饭,除了想认识认识各位乡贤族望外,还有一件为国为民…为他们的正事。”
“明堂是说……”
“没错,本官会在当日宴会后,举行一场水利募捐,届时本官会带头捐粮。”
刁县丞欲言又止。
欧阳戎脸色平静道:
“那日江洲送来的公文还有朝廷的建议,你也看到了,本官也思虑了几。
“眼下赈灾的粮食大致足够,加上后续江洲运来的三千石大米,维持城郊二十四座赈灾营三个月的稳定不是问题……
“可现在还有一件迫在眉睫之事摆在眼前——包括狄公闸在内的水利工程必须尽快修建,否则本官预计的不久后梅雨季大水一来,便又是水漫龙城的惨剧。
“刁大人,此事绝不只是城郊那上万灾民们的事情,而是事关龙城内外所有人的安危。你是龙城县丞,是衙中资质最老,与县里的乡绅富豪们更熟络,你替本官去把这些利害澄清,将朝廷与江州的难处说与他们听。”
刁县丞一叹,“明堂为了龙城百姓真是鞠躬尽瘁。”
“分内之事罢了。”
刁县丞犹豫了下,忍不住提醒:“明堂,那日下官给你提的建议,其实你也可以考虑一下的……举办募捐宴会也不是不行,不过若想募捐效果好,明堂最好还是在此之前,单独宴请一下柳家,好好商量商量……”
欧阳戎忽然打断道:“刁大人与柳家关系很好?一直为他们说话。”
刁县丞正色道:“明堂误会了,下官不是替柳家说话,是替明堂着想,才提这些浅薄建议的。”
欧阳戎看了他会儿,才点点头说:
“多谢刁大人,不用了。这场募捐宴会,将面向龙城县全体乡绅富商,本官不是要饭,是推心置腹、诚恳以待。
“你去把朝廷公文提过的那些募捐后的税收福利告诉他们,本官虽脾气倔但却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会酌情执行,只要他们踊跃募捐……这场无情灾,我们官民同心,定能共度时坚,这不是什么一家一户的事。”
最后一句话,欧阳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刁县丞,转身离开了。
刁县丞叹息一声,看着他的背影道:
“下官……遵旨。”
……
就在刁县丞在龙城县走家串户联络乡绅族望,将年轻县令的请帖与承诺一一传达的时候。
欧阳戎默默走进了官衙里司户的公署,将县城历年财政与税收账本调阅了过来。
他昨日就提前把今日赈灾营的事情安排好了,今日可以晚点过去,先来县衙办一件更重要的事。
年轻县令遣退一旁恭敬的书吏们,独坐小房中,安静翻阅了起来。
待到谢令姜提着一只两层小盒寻来时,欧阳戎还在低头认真查阅。
“师兄。”
“嗯。”
“给你带了些糕点,甄姨让我带来的。”
“好。”
见他头也不抬还在专注公文,谢令姜安静下来,放下糕点盒,坐在一旁等待起来,期间不时打量一下某人。
谢令姜一直觉得男子认真专注时更好看,她阿父便是如此。
不多时,欧阳戎暂时合上书册,两指揉捏着鼻梁,抬头想去看下门外的白云蓝缓解下疲倦,可是小师妹忽然站了起来,将开盖的糕点盒递来,伸手弯腰,上身前倾……
措手不及的欧阳戎突然觉得眼睛不疲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