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风暴说来就来。
先是一线黄沙从斑鸠的眼前飘过,他刚回头望了一眼,随即整个世界都为风沙所充斥,为狂风卷起的砂砾打在身上,连斑鸠这种狂人的坚韧皮肤都能感觉到痛,更别说普通人了。
转瞬之间,风沙已经大到让人看不清身前半米内的东西了。
斑鸠的听觉终究没有那些怪物敏锐,不能像它们一样在风暴到来前几秒钟找地方藏身。
要是在荒漠中,斑鸠很难注意不到这种规模的沙漠风暴,可惜这里是城市废墟,坍塌的高楼还是遮住了斑鸠的视线,再加上此时又是深夜,直到风暴真正来临,斑鸠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这时候再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处,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找个避风的地方躲起来,否则这还只是风暴的前奏,待会还有更猛烈的狂风会席卷这里呢。
双手挡在脸前稍遮风沙,这才过去几分钟,风就已经大到斑鸠必须向前倾着身体才能走得动,他凭借记忆想找个废墟躲一躲,却现刚才还在自己不远处的几处废墟都不见了。
风沙让斑鸠看不清路,他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原地兜圈子,这可斑鸠急得浑身热汗直冒,——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且不说直接被飓风吹到天上去,就说自己继续在风暴中乱走,很可能会彻底迷失方向,万一碰上了成群的怪物或者别的人类,自己基本上就得交代了。
这里还能有哪些人类,斑鸠说的当然是捕奴团跟那支神秘车队。
……
斑鸠觉得自己好像在风暴里走了几个小时,实际上才过去几分钟,他隐约看见自己左手边有一片迷蒙的黑影,也顾不上体力过度消耗带来的后遗症,他瞬间进入狂怒状态,拼了命地向着那片黑影狂奔过去。
看起来大概是昔日高楼的残骸,斑鸠并不清楚这栋楼以前有多高,反正现在它就剩个顶了,其余的部分应该都被埋在黄沙之下。又或许这栋高楼已经彻底倒塌,自己眼前的仅仅是摔落到这边的一部分。
高楼的残骸与地面形成个很稳固的三角形,迎风那面是完成的墙壁,与地面之间的角度又很低,所以这里是个很理想的避风场所。
终于得救的斑鸠一钻进来就大口喘着粗气,他今天一天实在太累,接连进入了几次狂怒状态,对他心脏的负担相当之大,——过度使用狂怒状态是会让人心肌梗死的。
狠狠灌了两口清水,斑鸠终于有机会打量周围的环境。
高楼残骸形成的三角形“避难所”内部空间不大,面积也就四五十个平方罢了,最高处差不多七八米,斑鸠右手边的斜壁上有个窗户样的方形孔洞,玻璃跟窗框什么的早不知道哪里去了,这时正往下漏着缕缕沙线。
斑鸠耳中听着外面狂风的怒号,以及砂砾敲打墙壁的声音,还有远方若隐若现的机枪轰鸣与野兽嘶吼,不禁暗道一声侥幸。
自己的运气真好,这样都没事。
斑鸠想笑,结果他的嘴角刚一咧,笑容便僵硬在了脸上,——因为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男人。
那人看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上半身穿着件迷彩外套、下半身迷彩长裤,脚踩一双橄榄色作战鞋,手里拎着一挺突击步枪。
神秘车队的人。
斑鸠知道钢牙佬那支捕奴团绝对不会有这么正规的装扮,就算是钢牙佬手底下的军队跟他们比起来也会显得业余,所以斑鸠就纳闷了,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看得出来,那人左边胳膊受了重伤,鲜血把他半边身子都染红了,此时正用右手单手持枪,摇摇晃晃地指着刚从地上站起来的斑鸠。
斑鸠没敢动,因为他怕对方会开枪;那人没开枪,因为他怕自己打不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局势渐渐对斑鸠有利起来,毕竟那人受了伤,血还在哗哗地流着,出血过多使他持枪的动作都变得很是勉强,右手在剧烈地打着颤。
看准对方枪口微偏的机会,斑鸠眼中猩红一片,如出膛炮弹般向着前方冲了过去。
斑鸠没有选择逃走,不单单是由于他天性就是个喜欢进攻的人,更重要的是,他看上了那人的突击步枪。
在这片法外之地什么东西最值钱,毫无疑问是枪,其次就是子弹,至于其他的东西,那都可以用这两样东西弄来。
因此枪成为了最抢手的硬通货,如果斑鸠把他的枪弄到手,改天再拿到猪笼城寨的黑市一出手,立马就能用其交换太多太多的清水跟食物。
这就是斑鸠动手的理由。
一步、两步、三步……
几米的距离在狂怒状态下的斑鸠眼中并不算什么,他的度太快,那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团黑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斑鸠抬手一拳,照着对方的太阳穴就轰了下去。
“啪”的一声,恍如个**的大西瓜爆裂开来,对方的脑袋被斑鸠一拳打得粉碎,脑浆子、鲜血、颅骨碎片飞得到处都是,他临死前由于神经反射,手指头还扣动了两下扳机,打出去好几子弹,然后抽搐了几下,就此断了气。
这让斑鸠好一阵心疼,——子弹同样是能换食物的东西啊!
消除了狂怒状态,斑鸠脸色惨白地坐在了地上,他头晕无比,同时还忍不住得犯恶心,干呕了两下便趴在旁边大吐特吐,血腥味混合着呕吐物的味道,显然不是那么美妙。
他不是晕血,也不是怕见脑浆子,这两样东西可以说是他从小到大最熟悉的了,斑鸠只是进入了太多次的狂怒状态又没有好好休息,身体有点吃不消了。
抹了抹嘴,斑鸠丝毫不为自己吐出去的压缩饼干感到惋惜,——开什么玩笑,用这一点点压缩饼干换一挺突击步枪,这样的买卖自己是有多少就做多少!
斑鸠身体难受,心里却很高兴,一想到自己可以拿枪换牛肉罐头,就忍不住要笑出声。
他过惯了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十几年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