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猪笼城寨。
装饰考究的房间内,李锦山坐在桌后、白人男子坐在桌前,从他俩的表情来看,之前进行的对话似乎不怎么愉快。
“你真以为能扣得住我们?”
白人男子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威胁之意。
“别误会,亲爱的雅各布,”李锦山露出象征友好的笑容,“我只是想在你们走之前,弄清楚早些时候生了什么事情。”
早些时候还能生了什么事,无非就是这个叫雅各布的白人抓住了斑鸠,之后又为了追回逃脱的斑鸠,将整个猪笼城寨给闹得鸡飞狗跳,死了好些人。
雅各布猛地一拍桌子,说道:“我警告你,那个小姑娘是我们家老大指名要的人,你如果想插手,最好先考虑考虑这一点。”
“不会不会,我不是已经把人交给你们了吗。”
李锦山依旧笑着,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他说了声“进来”,随即便有个穿着一身皮装的女人扭动腰肢,晃到了李锦山的旁边,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及腰的黑色长,上半身短袖皮衣、下半身包臀皮裙,走动之间香风乱舞,她低声说话时如烈焰般的一双红唇微动,充满了诱惑力。
等她说完,李锦山的眉头忍不住挑了一挑。
“如果没有别的事,请允许我先失陪一下,”李锦山站了起来,“那边还有点状况需要我去处理。”
说完话,他也不问雅各布作何反应,径直向着门外走去,那个女人看了雅各布一眼,脸上泛起个抱歉的笑容,便跟着李锦山一起出去了。
“咚。”
雅各布气得一拳捶在了桌上。
……
“怎么样,查出什么来了吗?”
快步行走间,李锦山侧过脸,问了这么一句。
“暂时还没有,”女人摇了摇头,“查不出雅各布他们究竟为什么对那个小姑娘如此上心,也查不出她的真实身份,不过跛脚狼那边已经来了消息,让咱们尽快放行雅各布。”
跛脚狼是狼窝一带的统治者,他最得力的手下就是雅各布。
听到了跛脚狼的名字,李锦山思忖了片刻,只说:
“不急。”
“当家的,你真打算蹚这浑水?”
女人的担心不无道理,在法外之地,狼窝可是屈指可数的几股势力之一,远不是骨头镇那样小家小业能比的,猪笼城寨虽然也有些家底,却还是无力跟狼窝正面冲突,那等于是拿鸡蛋碰石头。
“我也不打算蹚浑水,”李锦山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咱们先蹲在岸边看看水势再说。”
……
阴暗的房间内,这里是猪笼城寨里真正的牢房。
斑鸠还是被绑在中央的椅子上,但这次他的模样就狼狈多了,身上的衣服满是破洞,脸上烟熏火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化了跟小虫一样的烟熏妆呢。
“是你要找我?”
李锦山站在斑鸠的面前,房顶那盏昏黄的灯泡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细长细长的,像一条浑身黑毛的老狐狸。
“我是汉尼拔的儿子。”
斑鸠昂着脑袋,毫无惧色地看着李锦山。
之前他和小虫的越野车被火箭弹击中,两个人当场失去了意识,等斑鸠醒来时,他就已经被绑在这里了,有人对他进行了花式拷打,想从他嘴里挖出点与小虫有关的东西,斑鸠当然什么也没说。
后来这些人见斑鸠实在是不肯开口,便将情况向上汇报了,当时李锦山的回复是:
“那就杀了吧。”
于是斑鸠把自己背后的靠山给搬了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再不这么做的话,恐怕真得要死在这里了。
汉尼拔是“食人鼠”的真实名字,也就是那位老鼠城的统治者。
如果说狼窝让李锦山觉得很难办,那么老鼠城对他而言就更难以应付了,不仅是由于老鼠城的势力跟狼窝差不多,更在于相比较狼窝而言,老鼠城离猪笼城寨更近。
县官不如现管,狼窝想要来找猪笼城寨的麻烦,一路还要跋山涉水,并且冒着主力外出,老家被人给端了的风险。老鼠城就没那么多事,更何况当初李锦山能够建立猪笼城寨,还曾经仰仗了那位食人鼠的帮助。
如果斑鸠真的是食人鼠的儿子,那么李锦山杀了他,估计第二天老鼠城就会把猪笼城寨给夷为平地。
但李锦山又不是三岁小孩,还不至于斑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我也知道食人鼠叫汉尼拔,可那不意味着我也是他的儿子。”
李锦山朝着斑鸠摊了摊手,表示自己还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你可以赌一把。”
要说证据,斑鸠手头确实没什么能够证明自己的东西,且不说他在外闯荡了好几年,就说他刚离开家没多久,身上跟老鼠城有关的东西便丢得差不多了,这时候上哪找什么狗屁证据。
不过斑鸠算看出来了,李锦山和传闻中一样狡猾多疑,自己说是食人鼠的儿子,他便一定不会急着杀了自己,毕竟人头不是韭菜,割了一茬还能再继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