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鸠和小虫走了,只剩下兰戈一人静静站在遍地狼藉的警察局内,他看着脚边落得到处都是的各种文件,蹲下身,似乎是想要将这些文件归拢归拢捡起来,结果手还没划拉两下,兰戈便再度恼怒起来,恨恨地将手边的东西尽数摔在了地上。
靠着办公桌的边缘缓缓坐下,兰戈侧身望着警察局大门的方向,半晌没有说话。
他不是胆小也不是怕死,而是不想惹麻烦,尤其是再和鼹鼠帮扯上关系,之前迫于无奈,将鼹鼠帮的所在告诉了那两个年轻人,现在兰戈是越想越放心不下,——他终于可以确定了,自己之所以那么大的火,完全是在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自己不敢面对鼹鼠帮,为什么自己要一再逃避,为什么自己变成了别人眼中的胆小鬼、窝囊废。
一拳捶在了地上,几秒钟之后,兰戈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抖抖嗖嗖地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取出角落中一个不知放了多久的小小铁盒,打开锈迹斑斑的盒盖,愣怔着看了好久。
铁盒子里没什么特殊的东西,就是一排摆放整齐的香烟而已,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之处,——最右边那根香烟并不完整,仅有一小半,看样子是被人抽过的烟头。
取出那根烟头,兰戈将其放在了自己的嘴边,又从乱糟糟的办公桌上摸到了一个打火机,“啪擦啪擦”点着了火,小半截烟头很快便被他给点燃了。
“呼。”
兰戈在吞云吐雾,烟头则一明一灭。
如果兰戈记得没错的话,那根自己当年没有抽完的烟头,放在盒子里已经差不多有好几年的时间了,虽然烟盒始终随身携带,可自从输了那场对决他便彻底戒了烟,同时四处流浪,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然而这个世界太小了。
兰戈避鼹鼠帮避了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想过彻底远离这里,但是故土终归难离,又或许他心中还存在未了的心结,并不愿意就此离开。
所以他内心深处一直以来既担心又渴望的状况,终究还是生了,那就是重新面对鼹鼠帮,或者说鼹鼠帮中的那个人。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自己究竟做好了准备没有。
充满自嘲意味地笑了一声,兰戈整理着自己骚气的花格衬衫,稳了稳腰间的皮带以及枪套,还尝试性地握了握枪套中的两柄银白色左轮手枪,等到做完了这一切,他才踱着脚步慢悠悠地往门口走去,随手抄起旁边衣帽架上的牛仔帽,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走出门外,兰戈站在街道正中央吹响了口哨,一匹高大的纯黑骏马自夜色深处奔驰而来,停在了他的身前,就见他动作娴熟地翻身上马,骏马扬起前蹄凌空虚蹬两下,打了个响鼻,便载着兰戈向夜色深处奔驰而去。
“噫哈!”
一声呼啸自远方传来,不禁令人想起曾经闻名于这片荒漠,令人们口口相传的,绰号为“变色龙”的传奇快枪手。
……
黄沙镇的镇长办公室。
按说通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在如此深夜造访的,但今天是个例外,因为要见镇长不是别人,正是老镇长最为重视的左膀右臂,——梅里。
尽管换了身衣服还洗了把脸,可梅里的脸上依旧残留着惊慌失措的神情,他坐在办公室外面的椅子上左顾右盼,显得十分不安。
没办法,就算是他梅里想要见镇长也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更何况是在深更半夜,镇长都多大的年纪了,此时早已经上床睡觉了,若不是梅里说有急事要见镇长,恐怕那位老人家也不会从床上再爬起来。
“进来吧。”
在等待了十几分钟之后,梅里终于听到了镇长的声音,他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人还没进到门内,他的话就已经说了出口:
“镇长,那两个人果然又回来了!”
梅里说话时的表情很激动,镇长听话时的表情就很平静了,他苍老的脸上还泛着惺忪的睡意,听完了梅里的话,老镇长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淡淡说道:
“那你是怎么说的?”
“当然是按照镇长你教的那套说的,”梅里弓着身子走到了镇长的旁边,“一个字都不带差的。”
“很好。”
老镇长夸了梅里一句,梅里点头哈腰地一阵附和,又阿谀谄媚地过去拿起水瓶,给老镇长倒了半杯子清水,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老镇长接着问梅里道:
“那么他们现在人去哪里了?”
“应该是去找鼹鼠帮了,”放下水瓶,梅里回答道,“不过他们好像也没有全信,有点半信半疑的样子,你看这……”
老镇长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只要‘半信半疑’就够了,他们去找鼹鼠帮,鼹鼠帮那群人也不善茬,双方一碰面,肯定要摩擦出点火花的,大概天亮的时候就会有消息从那边传过来了。”
“镇长英明!”
对于老镇长的“算计”,梅里是不服不行,昨天傍晚时镇长就跟他说了,说那两个开着皮卡离开黄沙镇的年轻人未必是真的离开,很可能在晚上折返回来,梅里当时还觉得奇怪,不明白他们既然弄到了清水,为什么还要回黄沙镇。
镇长的意思则是他们得到清水便离开是最好的,那样省得跟这边继续捣乱,若他们回来了,也多半会先去找梅里,于是镇长便教给了梅里一套说辞,专门用来应付那两个年轻人。
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鼹鼠帮的身上,丝毫不提老镇长在这件事当中扮演的角色,不管他们俩信不信,接下来都会去找鼹鼠帮的麻烦,而老镇长已经跟鼹鼠帮那边打过了招呼,晚上会有两位不之客造访,让他们多加准备。
说实话,那两个年轻人还是挺不好对付的,尤其是那个小姑娘,她的枪法可谓是出类拔萃,不过就算她的枪法再好,也不可能跟整个鼹鼠帮为敌,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借着鼹鼠帮的手,解决了两个小麻烦。
想到这里,镇长那满是褶子的老脸都舒展开了一些,他十分得意地笑了笑,忽的又想到了什么,便问梅里道:
“那件事筹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梅里凑到了老镇长的身边,低声说着,“万事俱备,就等您老人家一声令下。”
“很好,那就明天把蓄水库枯竭的消息放出去吧,免得夜长梦多。”
老镇长又端起了茶杯,润了润嗓子。
??。9??9??9??????o??m,??9??9??????o??m,。9??9??9??????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