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果躺在床上,她哪有心思睡。“高!”她轻声喊了下。
他睡起觉来很是踏实,她在床上闭了闭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一天按说也真够忙得,自己够累的了,应该睡得着。莫非真得老了?”这一天她不是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人的衰老可是自然规律,顺其自然吧!”她轻轻地安慰自己。
可她突然转念一想:“我哪儿老了,过了五十就老了吗?早晨公园里锻炼的人,随便打听一下,七十多岁,六十多岁的都说年轻。自己岂不是得了恐老症?”
她差点笑出声来。
“光瞎寻思,恐老症还能从她这里说出来?若让别人知道了,自己还不被别人笑话死?”
她翻了个身,他在她旁边睡得死沉,一点反应也没有。“光做现成的事,不操心,他可是吃得饱,睡得好!”她用羡慕的眼神看了看他。
黑夜里,一颗心在自嘲样的追问,可墙上的钟表,却一刻不停地打磨她那颗永不生锈的心。
“佳馨这孩子,苦尽甘来,也算美满。”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却只能黑夜在读。她的笑,只有寂静才能读得懂。
她想了一下二十年前的过往,却总觉得一晃,时间虚晃一枪,把自己的青春偷得精光。
“还是在只有他的空间里,独白下点滴的过去。”她想。
那年……
她随着记忆回放过往。
她的回忆,不用伪装,岁月再疯狂也磨灭不了她的仁心,也就那颗仁心,明晃晃,使多少被贫困折磨的心看到了光亮。
也许,是她的仁心所感,她只轻轻用回忆召唤,那些与她回忆相关的人,便一同欣悦前往。
那年秋天,是收获的日子,她在自己喜欢的岗位上心情愉悦,经过十几年苦读,她这样一个贫苦出身的孩子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她成了一名年轻的大学教师,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她是这样认为。
也许是女人心细的原因,她现温佳馨同学,上早操时还穿着一双纳底的布鞋。
这种自家做的布鞋她再熟识不过,她是穿着妈妈纳的这种布鞋,一路走来,也就上了大学才穿个像样的鞋。
“如果家庭条件好,有哪个孩子愿穿这种布鞋?这可是大学。她的家庭情况到底怎么样?全学院也只有她穿着双自己家做的布鞋,她家有多悲惨呢?”她想。
她趁着布置班务的时候,仔细打量佳馨的脚。“也就,38码或者39码的样子吧!”她边看边布置班务。
下了课,她紧骑着自行车往小市场赶。
本来这时间,是她回家照顾孩子的时候。
“怎么说呢?摊主要是问,给谁买的得?可那号码自己又拿摸不准,那只能说是给人捎的,那一来,大小不合适便有理由调换。”她边骑车边想,快到小市场的时候,拿定了主意。
到了小市场,她在启航的鞋摊前停了车。
“师傅?在你摊上,哪种鞋穿起来舒服,跑步穿好的,给我介绍介绍,好让我有个选择。”她做事很仔细。
启航瞧了她一眼,见她那一身服装,活生生像村里刚进城的村姑。
她穿着向来朴素,那年代时髦的服装她根本看不上,她只觉得穿着对自己并不重要,她有自己的理想。
她的理想很简单,做一个合格的教育工作者!
“现在,同学们喜欢,穿着底子薄、轻、颜色深的运动鞋跑步!”
启航微笑着说。
“那就来双!女式38码,你说得那种运动鞋,不过说好了,又好又便宜的。”她对他说。
她是穷日子熬过来的,知道该怎样省钱。更知道在地摊上怎样讨价还价。
“这双,行不?”他拿过案子上一双灰色的新款运动鞋。
她看了看,说:“行,就它了,师傅!多少钱?”
他心里这样想:“都是农村出来的,也不容易,干脆!”他把她当作刚从农村出来打工的打工妹,“给五十块吧!”他说。
“大兄弟,少点行不?”她一开口,便叫了他声大兄弟。
他想:“她真是亲切,没有虚的那种,准是村里的实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