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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马拉起摇耧来好像有了劲,走起来风风火火,看不出一点乏力的劲。
兰心不敢在小歇时再把马卸了套,在地头,马立着一动不动。
“白龙马,知道你累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家这情况,地多,吃饭的人多,长干活的就你和我。”兰心也学着赵树果对着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马这时仰起头,长长的叫了声,那声里含着许多苦闷和无奈。
临家姚五这时才赶到自家的地头,他家播种可是豪华阵容,三岁口的牛走起路来不慌不忙,看它那体壮膘肥的样,哪把十亩八亩的活放在眼里。
姚五的三小子姚飞牵着头刚能上套的驴,驴很骄傲,像个毛头小伙样跟在姚飞的后面。
姚飞也在张北一中读书,和赵树果是同班同学,姚飞可不是一般人,学习虽然垫底,可就是爱打扮成学问人。
他上兜里总露出支笔帽来,那笔帽明晃晃很显学问。
见树果吃力地拉着砘子,姚飞讨好地走过去说:“你歇会儿,套上我家的驴,砘这点地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你家的驴金贵,我家哪用得起,我拉砘子可是减肥呢。”赵树果说完继续拉砘子,却把姚飞晒在一边。
姚飞干笑了下,整了一下衣服,把上衣兜露出的笔帽用袖子擦了又擦,又牵着驴进了自家地头。
姚家播莜麦的人手足够多,大小子扶摇耧,二小子傍马,老三姚飞赶着驴砘地。
姚五坐在自家地头,从兜里摸出烟来,吞云吐雾地一阵猛抽。
“兰心,歇会儿,歇着不误种莜麦的事。”姚五悠闲自在地说。
“姚五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家哪能跟你家比?”兰心说着继续忙自家的活。
姚五又抽出支丁香烟,在鼻子前闻了闻,微闭了下眼,划了根火柴,点燃后猛抽了口烟,吐出大烟圈后,他高兴地哼起个小曲来。
姚五家六亩地,到中午也就播了一半,赶到地头,姚五和三个儿子聊起了天。
姚五老婆骑着自行车来,车架上绑了个箩筐。
她的车子还没支稳,三个儿子狼似的围过来。
“妈,可累死我了,做啥好吃的,干了半天活,体力消耗的厉害。”姚飞最小,撒娇样地说。
“飞呀!炖了鸡,干这么累的活,娘心疼,箩筐里塑料桶里有水,洗把手,鸡腿专给你吃。”姚五老婆说。
“妈。”
“妈。”
姚家老大老二听了姚五老婆的话有些不高兴地喊了声。
“知道你俩也累,每人一个鸡爪一个鸡翅。”姚五老婆急着说。
“姚飞是你亲生的,我和大哥都是野地里拾的?”姚家老二说。
“姚飞还小,又在读书,读书可是又费神又费力,不补那行?”姚五老婆说得起劲。
“那我吃啥?”姚五看着老婆说。
“你和我喝鸡汤,鸡汤可是大补。”姚五老婆说。
姚五正和老婆说话的功夫,姚飞左手一个鸡腿,右手一个鸡腿。左右开弓,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姚家老大和老二也不含糊,俩人一手鸡爪一手鸡翅,相互看了看,面对面吃起来。
姚五凑近看,见只剩下一罐子鸡汤,“鸡胸、鸡肝、鸡脖、鸡……”气得他话都说不全。
“那些东西也没什么营养,临来时本打算扔了,但后来一想,扔了怪可惜的,于是我就凑和着吃了。”姚五老婆说。
姚五老婆有名的好吃懒做,这回表现已经不错了,若姚飞不在的话,两个鸡腿早进了自己的肚子。
姚五一拍大腿,扔了烟头,抱起大罐子紧喝起鸡汤来,他怕老婆再喝鸡汤,他知道,倘若老婆先喝鸡汤的话,自己只能喝西北风。
赵树果家的午饭也在紧张的进行中,每人一碗面鱼儿特加了个咸鸡蛋,兰心看了下赵树果,又看了下赵树明,内心燃起一丝愧疚。
“孩子们跟着受苦了。”兰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