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最后一捆凉席丢进库房,赵树果长出了口气。
她紧着跑到水管前,打开水龙头使劲往脸上捧水,临了她狠狠地把头往水龙头下一伸,她的头湿了。
秃顶坐在树下盘着腿,老板走过来说了声:“哥们辛苦了,活干得不错。”甩下三张百元钞走了。
这么热的天,谁愿在外面?
“分钱了!”秃顶高喊一声,在手上甩着三张百元钞。
长毛凑过来,伸手夺过秃顶手里的百元钞放在嘴上亲了亲,幸福着说:“我喜欢,我爱你们,我爱死你们了!”
秃顶骂了长毛句:“傻子才不爱呢,你这傻子也爱这个?邪门了。”
长毛没吱声,从兜里掏出一叠汗湿了的零钱,抽出四张十元的交给了秃顶,然后从三张百元钞里挑了张最新的,插在零钱里面装进兜里。
“胖老四真不够意思,什么也不干硬抽五十。”长毛依旧起牢骚。
赵树果接过一百二十块钱后坐在地上,她拿着钱连往兜里掖的力气都没有。
赵树果坐在地上肩膀疼起来,钻心的疼,刚才扛着凉席却没觉得那么疼,她动了动肩膀,贴在肉皮上的衣服依旧贴得那么紧,没有丝毫松得意思。
“明天还是卸凉席的活,单人凉席和座垫,轻多了,只是多跑趟。”秃顶说后看了看余下的三个人。
“我俩还接着干。”赵树果应得快。
“姐!”赵树明喊了声没再往下说。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还是这里。”见长毛没应声,秃顶又说:“长毛干还是不干,好几个哥们都盯着这活呢?”
“那就还来吧,歇着也没人给钱。”长毛不情愿地说,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晚上,赵树果刷起碗来手都抬不起来,肩膀更是疼得厉害,她躲到冼手间里,把毛巾浸湿,放在肩膀上,“还别说,好多了。”她心里高兴着,掐算着时间。
第二天,扛单人凉席肩膀是轻多了,可库房成了四楼,赵树明也狠了心,二十来斤的一捆单人凉席终于被他征服了。
长毛终于能耍奸了,上了车一边偷着笑一边往下递凉席。
当一车单人凉席卸完车时,赵树明脸上露出自信的笑。
胖老四很少露头,秃顶倒是把活料理的头头是道,赵树果的力气和饭量实现了双增长,当然赵树明也不例外,长毛虽是满腹牢骚,却一天也没离开过这个小队伍。
干完活后,杜鹃有时会来,吃食当然少不了,先开始还多拿点零食和水果,可当她把东西搁在赵树明前,赵树明哪好意思自己享受独食,也便分享给秃顶和长毛,俩人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看中什么了便抢着拿。
杜鹃在一旁看着生气,也就不再把东西守着秃顶和长毛送,专等赵树明和赵树果回到住处再送。
俩人的住处还是杜鹃亲手操办的,是居民放杂货的小房,每间只有五六平米,搁张单人床便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
赵树果住得那间自己打扫得还干净些,赵树明住得那间可就不同了,也许是男孩子都不爱打扫的缘故,用脏和乱来形容赵树明的独立空间一点也不过。
也在这天,杜鹃提着西瓜来了以后,便戴上事先准备好的口罩,给赵树明拾掇单独空间来。
“猪窝似的!”杜鹃来了句。
赵树明紧着把臭袜子掖到褥子底下,笑着说:“鸡窝里都能飞出金凤凰,我这猪窝里还不飞腾出条龙来?”
“呦,还有这么夸自己的?”杜鹃把赵树明刚掖在褥子下的袜子搁在盆里,“搁点香水吧。”说后她自己先笑起来。
“男子汉脚臭,这可是至理名言。”赵树明胡诌起来。
“那女孩呢?”杜娟端着盆站在那里问。
“女孩嘛,女孩头长见识短,永远比不了男孩有远见。”赵树明刚说完,杜鹃把盆子往地上一扔,气着说:“男子汉?自己的臭袜子自己洗去,还有脸往褥子下藏?”
赵树明只好端起盆去洗自己的臭袜子。
杜鹃看着赵树明的背影笑着唱:“刘大哥说话理太偏,谁说女人享清闲……”
伴着月色赵树果往自己的住所赶,风中有断断续续的蝉鸣,在她耳边诉起往事。
似昨天,春风带走遥远的思念,一绿飘舞的柳枝向她表白起生活的甜蜜,季节真快,追着赶着推着她跑,“自己这个年龄应是浪漫,应是人生绚丽时刻。”
……
开学了,赵树果交完她和小弟的学费,手里竟还剩了二百多块,她把钱掖进兜里心里踏实多了,常言道手有余粮心不慌,兜里有钱心里也就有了底,不再着急着为钱的事愁。
赵树明拎着个漂亮的鞋盒过来,这次他依旧是先斩后奏,更吸取了上一次买鞋时鲁莽的经验,买了双时尚的女式单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