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谨娘嘴唇颤抖,过了许久,才问道:“你改了名字吗?”
雪无依轻轻点头,“没你……无所归依。”
容谨娘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明月凉看明白了,“婆婆,他是你的青梅竹马?”
容谨娘把儿媳妇拉到身后,“都过去了。”
雪无依凝视着这一家人,“在我这里从未过去。”
容谨娘不敢抬头,她怕,怕忍不住抱着他嚎啕大哭,怕忍不住质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找她。
雪无依声音始终低沉,像是怕吓着她一般,“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才来。”
明月凉见婆婆还在缓和情绪,忙说:“我婆婆失忆了,打下天结城的第二天才想起来。”
容谨娘终于回神,“儿媳妇,你这是……他是雪国人,是……你怎么?”怎么好像巴不得她和她的青梅竹马和好似的。
明月凉趴在婆婆耳边,小声说:“婆婆,这个……我打不过。”
容谨娘不乐意了,她开始哭,“儿媳妇,所以你打算让婆婆去和亲吗?”
明月凉轻轻拍着婆婆的背,“不合亲不合亲,让他入赘。”
容谨娘扑哧一声乐了,“你真是……婆婆明白你的意思了。”
明月凉反问:“真明白了?我回去搬神石了,你俩好好说话。就算要走也别私奔哈,等我回来哈。”
容谨娘又羞又气,直接把她推进了凤容谨怀里。
凤容谨也没多说,他知道雪无依不会伤害娘。
夫妻二人走的很是轻松,这让容谨娘心里又是高兴又有那么点觉着不对劲。
她清楚儿媳妇的意思,儿媳妇是想告诉她,他们尊重她的选择。
可……这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怎么就那么轻松地离开了?儿媳妇!她那么疼爱的儿媳妇,还蹦跶着。
容谨娘叹了口气,“跟我进来吧。”这间铺子可以做医馆,她打算先标记一下。
雪无依其实也没回过神来,这……算了,初雪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路上。
明月凉问:“相公,你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
凤容谨显然早就想好了说辞,“见过他的画像。”
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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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