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说不出话了,于是推门出去,倚着窗子默默点了支烟,也不抽,只是看。
原来,越长时间不说话,便越难找到可说的话。
沈要盘算着,再等等、等天亮了便将封窗的木板起下来,电灯的路线也改回去,还有门锁,不如一起拆掉罢,别再关着她了,反正,她早已无家可归。
他终于勉为其难的说服自己。
然,之于萧子窈而言,一切却从未有过什么分别。
她重新见了光,有风从窗外吹进来,门没有锁,军医日日准时前来,为绑住手脚、困于床榻的她换药。
真奇怪,时间明明不早了,怎么天还是亮的?
这般想着,约莫又过去几日了。
却是一日晚间,沈要一勺一勺的喂萧子窈吃了粥,下楼去时,便瞧见郝姨面露难色的等在外面。
“沈军长,有件事,我实在想求求您。”
沈要抬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郝姨知他只是应声、却并非应下,便仍是小心翼翼的说道:“沈军长,我想再请个假,不知您方便不方便。”
“先说事。”
郝姨于是欠了欠身。
“沈军长,我家宝儿前些日子生病了,这您是知道的,可眼看着中秋节要到了,他爹得返乡祭祖去。我家宝儿病刚好,赶不了路,所以留在岳安由我照顾……我、我也知道,夫人这几日吃得讲究,厨房离不了人,但、但我们一家在岳安城里实在没有可托付的亲戚了……”
郝姨原是个极妥帖的下人,讲话做事都揣着分寸,偏偏眼下倒豆似的吐起苦水来,想来也当真是爱子心切了。
“沈军长,实不相瞒,我也斗胆想过,想同您说说,求您这几天让我把宝儿带来公馆上工,可……”
正说着,郝姨却似惊醒一般的跺了跺脚,笑得有些苦,“哎呀,我这是急糊涂了,什么混账话都说出来了,沈军长,您可千万别当真!”
她矮着身子,始终不敢直起腰来。
谁知,沈要却是沉吟片刻,最终应道:“没事。”
郝姨一怔:“沈军长?”
“我说,没事。”
他垂下眼来,看了看盘中剩下半碗的粥,面上没什么表情,又道,“孩子生得什么病?”
“……风、风寒。”
郝姨连声说道,“——但已经好全了!只是吃东西要注意些,不会传染的!”
“嗯。”
如此,事情便算定下来了,郝姨又惊又喜,除此之外更带许多歉意,沈要无心听她碎碎念,便打她早些下了工,公馆又静下来,家具或镜子的影子拉长,与窗子对称,像一间空房子,显得他很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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