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地盯着凤钦,看凤钦微微垂眸的置身事外的脸色,看他目光所落之处,纤细修长的手指搭在瓷白的茶盏上,杯中茶水微微荡起一道水纹,用平静到毫不相关的语气道。
“臣遵陛下旨意。”
楚云颂话到嘴边,就忽然停下来了,那一刻无边的疲惫像是一下子就压在她身上,如果……
如果凤钦稍微表现出些许的不满,她也许就会直接当场揭穿这是一个局。
还是由楚娅玥参与其中的局。
但凤钦却像是并不反感。
那就行了。楚云颂忽然觉得她没有任何的理由,也没有立场,再说出这个她本该不知晓的秘密。
楚云颂恍惚间摆了摆手,“如此,就按北蒙世子所言,赐婚吧。”
楚云颂看向北蒙王,视线落在立在北蒙王身后的楚娅玥脸上。
楚娅玥的脸上罕见地晕起羞红,该是欢喜得不得了,时不时羞怯地看两眼凤钦的方向。
楚云颂不再看楚娅玥,也不再看在场的所有人,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恍恍惚惚地踏出大殿。
她回到紫宸殿,让人准备好弓箭,在殿中立好一个简易的靶场。
宫人躬身托盘,盘中放置各式的弓,另外有人拎着箭囊,跟在楚云颂身后。
楚云颂接过宫人呈过来的扳指带上,抓起里她最近的一把弓,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拉满弦对准靶心。
第一支,脱靶。
第二支,脱靶。
第三支,第四支……
楚云颂拉弓,放手,放的是快箭,准头极差,和闭着眼睛射箭没有区别。
弓弦绷到手指酸,楚云颂甩了甩手,抽出箭囊的最后一支箭,拉满弓弦,看向不远处的靶心。
可她的瞳孔却像是涣散的,集中不了焦距,这最后一支箭,楚云颂选择闭上双眸。
靶心不在她的眼中,也不在心中,盲射出手。
簇拥在她身边的宫人激动道。
“陛下射中了!”
楚云颂懵懂睁开双眸,看见唯一落在靶上的箭矢。
准头还是那般的差,落在箭靶的最边缘,楚云颂上前走去,拔掉这支箭矢,怔怔地看着出神。
在旁边欣喜激动的宫人们面面相觑,都逐渐噤声。
奉春悄然走到楚云颂身边。
楚云颂掷掉手中箭,“国祭当前,谈什么婚事,奉春,你去传朕旨意,拟好的圣旨押后再宣。”
奉春领命去了。
随后楚云颂也命人暗中各自向凤钦和北蒙王那边解释。
圣旨没有传达出去,但有心人的消息封锁不住,悄然传遍了京城的权贵层面。
北蒙王的封月郡主不日将嫁来大周,可谓是惊起千层浪,这个骇人的消息,很少有人敢向凤钦求证。
但京城权贵的贵妇,给楚娅玥下的请帖,却如雪花般涌去。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些请帖无一不被退回,楚娅玥没有答应下任何一人,与此同时,她和她的兄长就像是约定好了一般,闭门不出。
只有少数人才知道。
这位北蒙的封月郡主,已被禁足。
“父王,这件事都因儿臣而起,请父王放了娅玥。”楚涉归道。
北蒙王和楚涉归站在房门门口,却并不进去,里面传出一阵阵东西翻倒的重响声。
北蒙王脸色铁青,“娅玥任性,你也不阻拦,同罪!”
“父王,儿臣这就回房面壁思过。”楚涉归弯了弯腰,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北蒙王以目光示意,站在两侧看守的人打开房门,楚娅玥站在遍地狼藉之中,听到房门打开,转身就冲到北蒙王身前。
“父王,我要出去!”楚娅玥道。
北蒙王冷着脸,“出去,你要出去见谁?!”